「是。」正在牙牙學語的小家伙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完全重復大人最後一個音來發聲,卻馬上得到娘親「吾皆同國」的感動緊擁,差點沒痛哭流涕。
「祺兒,娘就知你最貼心了!」嗚……兒子真孝順,不枉她痛了三天三夜把他生下來。
「嘻嘻……」童顏粲笑,小手頗為有模有樣地拍著娘親,好似真在撫慰似的。
這對母子……丁魁見狀無語,心中只盼單定遠能機警些,早些發現妻兒失了蹤影,快點追來將這對母子給逮了回去。
「用飯吧!」無奈嘆氣,將慕沁音懷中的小雪兒給抱了過來,一口接一口地細心喂著魚湯。
見他頭疼模樣,慕沁愔有些同情又有些好笑,不過倒沒多說什麼,順從地低頭吃著飯菜。反倒是邾喜兒不滿他的臉色,嬌嗔責難--
「師兄,你臉色可以不必那麼難看!」可惡!多帶她和祺兒兩人一同上路,有這麼為難嗎?
「我……」丁魁正要出言駁回她的指責之際,一陣喧吵紛亂聲卻由唱台上驀然響起,截斷了他到嘴的言論。抬頭往台上一瞧,就見一條粗壯身影趁著幾分酒意竄上唱台,婬邪地擒住賣藝姑娘的手腕,揚聲哈哈大笑。
「大、大爺,你干……干什麼?快、快放開我啊!」突如其來的變異讓賣藝姑娘嚇得花容失色,不住想掙月兌大漢的箝制,奈何使盡全力也無法月兌離。
「哈哈……小娘們,妳方才唱曲兒時,眼波勾呀勾的,不就在勾大爺我上來和妳相好嗎?」粗野漢子已喝得八分醉了,此刻正藉酒裝瘋,出口淨是下流之語,擺明就要吃姑娘家豆腐。
聞言,丁魁眉頭一皺,實在听不下粗野漢子的譚話,眼尾一掃,在場眾多客人卻沒人敢上前解圍,就怕自己救美不成反遭殃。
丙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哪!忍不住靶嘆,擰眉正想出聲喝斥之際,身旁一道嬌女敕嗓音卻率先發言了--
「哎喲!扁天化日下調戲娘家婦女,這天子腳下的京城是沒了王法啦?」邾喜兒瞇眼粲笑,還不忘對兒子機會教育。「祺兒,好好看著,長大了可別學那位叔叔,否則娘就打斷你的腳骨,懂不懂?」
「懂!」小娃兒依然笑嘻嘻點頭,也不知真懂還假懂。
不過母子倆逗趣的對話一出,讓原本受到驚嚇的眾人不禁爆出連串大笑。然而卻讓酒意正濃的粗野漢子自覺受到嘲笑而老羞成怒,一張臉也不知是被酒氣給燻紅,還是被怒氣給漲紅的。
「臭娘們,妳說什麼?」粗野大漢跳腳怒吼,抓住縴細手腕的大掌不自覺地更加使力。
「啊--」賣藝姑娘忍不住痛呼,疼得眼淚都快滾了下來。「大……大爺,你快放了小女子吧……小女子不過是在這兒走唱賣藝,糊口飯吃,求你……求你別為難我……」
「嘿嘿……這哪是為難?爺兒看上妳可是妳的福氣……」為了面子,粗野大漢哪有可能這麼簡單就放人。
無恥!丁魁听不下去,信手一甩,竹筷疾射而出--
「哇--」就听一道殺豬般的淒厲慘叫,粗野漢子手臂竟被一枝竹筷貫穿而過,痛得他松手推開賣藝姑娘。
「啊--」原本使勁要掙月兌箝制的賣藝姑娘,這下因為對方的一推,竟然止不住身形地跌下唱台。
「哎呀!」邾喜兒瞇眼,意思、意思地叫了聲。
「啊!」慕沁音月兌口尖叫。
「哇--」眾多客人失聲驚吼。
「小心!」說時遲、那時快,丁魁搶身上前,左手抱著小雪兒,右手一抬一揚,在眾人還眼花撩亂、搞不清楚是怎一回事之際,已經安安穩穩地將賣藝姑娘給接住,腳踏實地地站在地面上了。
「壯、壯士,謝謝你……」拍撫胸口,賣藝姑娘知道自己讓眼前這位高大的男人給救了,連忙紅著臉道謝。
「哪里!」一將人安全救下,丁魁馬上避嫌地將人給不著痕跡地推離自己懷中,抱著小雪兒退回慕沁愔身旁。
「丁大哥,你沒事吧?」有些擔憂地察看他全身,慕沁愔怕他救人時,有哪兒給撞傷了。
「沒事!」微微一笑,垂眸凝瞅著那貼上胸膛亟欲檢查的小手。
「啊……抱、抱歉!」警覺自己越禮了,清麗臉龐瞬間赧紅熱辣,忙不迭地收回手。
見狀,丁魁僅是泛著一抹難解的淺笑,目光幽沉地凝著她酡紅粉頰,心中不禁為之一蕩……
「這位壯士,多謝你的仗義相救,小女子會永生記得公子的恩德的。」賣藝姑娘不知何時已然來到他身前,含羞怯怯、我見猶憐地欠身道謝。多年的走唱生涯讓她見多識廣、視人奇準。
眼前這位出手相救的高大男人可真是個君子,一確定她沒事,馬上就避嫌推開她,完全不像別的男人淨是想在她身上佔便宜,可真是難得的正直男人啊!
唉……若女人的一生中,有這樣的男人可以依靠,想必會是幸福的。她走唱賣藝了許多年,著實也累了,若有這般的男人可以倚靠,不知有多好……
「沒什麼的!舉手之勞而已。」蕩漾恍神的心驀地拉回,丁魁目光轉到眼前賣藝姑娘身上,剛毅臉龐露出禮貌淺笑,絲毫沒看出眼前姑娘眼底的淡淡好感。
不過他沒看出,可不代表其它人瞎了眼!至少邾喜兒和慕沁愔兩個女子可比男人來得敏銳,當下馬上瞧出盈盈美眸下,流轉的含情波光。
哎呀!師兄真是罪過,才這麼一出手,就讓人家芳心陷落了,不知慕姑娘察覺到沒?嘆氣搖頭,邾喜兒賊溜溜地偷覷身旁的另一名姑娘,果真讓她瞧見某張絕俗臉龐泛著蒼白之色,當下不禁在心底偷笑--師兄,你不是沒希望的啊!
眼前的賣藝姑娘對丁大哥有好感的!咬著粉唇,慕沁愔驀地心中一痛……丁大哥是個好男人,被他所救的姑娘對他有好感,也是應該的。
想當初,她不也是在丁大哥出手相助後,漸漸戀慕上他的嗎?倘若有一天,丁大哥扶助了某位落難姑娘,同時喜歡上那位姑娘,而那位姑娘也喜歡上丁大哥,那……那她該如何?像離開清哥那般地離開他嗎?不!那種刨心之痛,她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離開清哥時,她痛徹心扉,所幸有丁大哥以不著痕跡的溫和關懷陪她度過了那段痛楚、苦澀的時期。但若離開丁大哥,她一個人熬得過嗎?
思及此,慕沁愔不由得渾身一顫,小手不自覺地抓住他後背衣衫,好似要抓住啥極重要之物,不讓它月兌離自己身邊。
「慕姑娘?」感受到背後的抓力,丁魁納悶轉身,誰知卻瞧見她突然蒼白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一驚。「怎麼了?不舒服嗎?」話落,忙著要搭脈診治。
「我、我沒事!」虛弱一笑,掙月兌掉他的掌心,慕沁愔想到他胸懷中,方才被那賣藝姑娘依偎過,心中暗惱,兩只手竟狠狠地拍打著他胸前衣襟,彷佛要將別的女人留在他身上的痕跡、味道全給打掉。
「啊?」縱然滿頭霧水,他依然乖乖地任由她拍打。
心知此番舉動肯定讓人不解,慕沁愔低聲道︰「衣、衣衫髒了。」希望這理由解釋得過去。
原來如此!沒想太多,丁魁露齒笑道︰「謝謝!」
「不、不客氣!」紅著臉,她覺得自己好象在欺負他的實心眼。
老天!這兩人真是……心知肚明的邾喜兒猛翻白眼,已經不知該說什麼了!
賣藝姑娘發現自己才說了一句就被晾在一旁,正想再出聲拉回旁人的注意時。驀地,酒樓門口響起一聲怒吼,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也斷了她尚未出口的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