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縴瘦身影已擠入人群、鑽入店面中。
童水心瞧了哀哀嘆氣,也只能尾隨擠進去了。
穿過重重人群,還沒到櫃台前,眼尖的老板娘已經瞧見她了,忙絡的雙手沒停過,大大的嗓門已朝她喊著。「憐兒姑娘,這兒擠,你先到里頭去。」
微微點頭示意,她未曾開口多說一句話,拉著童水心自行掀開布廉直往里頭行去,月兌離了擁擠的人群。
布廉後是一座小小的中庭,一名矮胖小子正賴坐在園中扯玩著花花草草,一瞧清掀開布廉進來的人是誰後,他邁開肥短小腿「咚咚咚」直沖而來──
「姨……姨……抱……抱抱……,」
「呵呵……大寶乖乖……」一把將口齒不清、還泛濫口水的胖小子抱起來,莫憐兒開心地香了他白女敕臉頰好幾記,這才笑問︰「爹爹呢?」
「爹爹……做糕糕……」又在她溫軟胸前磨蹭好幾下,大寶笑得好幸福。
「耶!好可愛的胖小子!」忍不住伸手揉著兩坨白面團,童水心邊扮鬼臉讓胖小子笑得樂哈哈,邊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憐兒姊姊你認識店老板啊!」
「嗯!」抱著大寶,她輕柔微笑。「咱們先等會兒好嗎?」
「當然好!」將笑得流出一長串口水的胖小子搶過來玩,童水心可樂了。「有這麼好玩的玩具可供消遺,等再久都沒關系!」
唉……根本是一個大孩子和一個小孩子嘛!眼見她與大寶笑鬧成一團,莫憐兒不由得搖頭嘆笑,安坐在旁注意著兩人的安全。
不知過了多久,當店老板夫婦忙完後、來到中庭一看,卻見大寶與眼生的姑娘玩得一身髒,而莫憐兒則坐在一旁的長凳上,清靈秀氣的臉龐始終掛著柔美淺笑。
「憐兒姑娘,這兩、三天都不見你來,咱夫妻倆可真擔心要離開前都見不到你一面……」走近她身邊,老板娘開口第一句話竟顯得有些傷感。
「離開?」莫憐兒驚訝地起身,忙不迭地直問。「你們要去哪兒?」
「老家捎來信息,說我家那口子的大哥在蘇州城開了間酒樓,要我們回去幫忙呢!我們夫妻倆商量後,覺得一家子人胼手胝足共同打拚、互相照應倒也可行,所以便決定回蘇州老家去了。」老板娘笑著解釋。
「那你們不回京城了?」莫憐兒顯得不舍。
「大概是不會回來了!」老板娘亦覺離情依依,見她神情難過,故意玩笑道︰「不如這樣吧!你隨我們回蘇州,我幫你找個好人家嫁了,咱們作鄰居不就可以天天見面了!」
聞言,莫憐兒莞爾一笑。「這是不可能的!不過往後再也品嘗不到你們‘寶珍齋’的‘廣寒糕’了。」唉……璿少爺可能會很失望吧!
將預留的一大包糕點塞給她,老板娘笑得很得意。「會讓你一輩子想念喔!」
笑了笑,莫憐兒不舍輕問︰「啥時候走呢?」
「大約五日後吧!待一切整頓好了就出發。」
「難怪今天來買糕點的人這麼多!」大概大家都知道以後吃不到了,所以趁現在多品嘗些,以供日後回味。
「是啊!這些天真是忙壞我們了。」店老板笑著回應,總覺得這些天手快忙斷了。
輕柔低笑,本還想多聊會兒,玩得渾身髒兮兮的童水心忽地抱著大寶跑了過來,不好意思叫笑道︰「憐兒姊姊,人家肚子餓了!」玩了這麼久,不只她餓,連大寶都抓著她的手當雞腿啃了。
「啊!已經這麼晚了。」瞧了下天色,才發現日已西沉,彩霞滿天,莫憐兒只好趕緊告辭。「我們該走了,這是糕點的錢……」
「不用了!」將遞來的銀兩推了回去,趁她還來不及說話前,老板娘堅持道。「我們都要離開了,這回說什麼都不能收錢,就當是我們夫妻倆的一點心意。」
是啊!都要離開了……莫憐兒這回總算沒再堅拒,收回銀兩後,提著糕點與童水心齊往外走,卻在到了布廉前,她猶豫地頓足回頭。
「憐兒姑娘,你想說什麼嗎?」老板娘見她欲言又止,便主動問起了。
「嗯……」有些不好意思又怕自己要求太過,她低聲詢問。「請、請問你們能趁這五日將‘廣寒糕’的作法教我嗎?因為我家少爺很喜歡吃,我想說以後吃不到你們做的,至少我還能做給我家少爺品嘗……當然,如果你們不想將祖傳秘方傳與外人,我可以理解的……」越說越小聲,覺得自己似乎太強人所難,畢竟他們的糕點會如此受歡迎,靠的就是獨門秘方,怎可能輕易教給外人。
「當然好啊!」店老板出乎意料地爽快答應。
「啊?」這下反而換她不敢置信,還以為听錯了呢!
「你可是我們家的恩人,教你‘廣寒糕’的作法算啥?要命我都會送你!」宛若猜出她的驚愕,店老板爽朗大笑。
「謝、謝謝!」莫憐兒高興極了,嬌靨笑容燦爛。「那我啥時候來學?」
「從明日午飯過後,你就來吧!」老板娘揮著手,眉開眼笑的。「明天等你來喔!」
「嗯!」噙著滿足笑容,她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到,隨後就在餓壞肚子的童水心拉扯下,離開了「寶珍齋」。
她──到底在急什麼?
才用完午膳,見她迅速收拾碗筷,神情匆促忙碌,南靖璿持續了兩、三天的疑惑再次浮上心頭。
這兩三日來,她行蹤詭異,總在過午後神秘地消失,直到晚膳前才又匆匆趕回府里來,神態顯得興奮卻又混雜疲憊,叫人好生質疑她到底在忙些什麼?
有啥事會吸引一個向來沉靜、溫婉的姑娘高興得日日出府去?難不成去和情郎相會?
想到這,南靖璿不自覺地神色一繃,五指緊握,額上隱浮青筋。可惡!到底是哪個不知好歹的野男人敢勾引她?何時勾搭上的?竟然無聲無息地讓他毫不知情!
「璿少爺,我……」整理好一切後,想說要告退了。
「不準!」話還沒听完,直接截斷否決。
「啊……」她什麼都還沒說呢!莫憐兒一臉的無辜與驚愕。
扁瞧也知她在想啥,南靖璿心情很是惡劣。「我今天要上‘天香樓’視察,你得跟著我。」哼!直接將人揣在身邊,說啥也不讓她去找外頭的野男人。
天香樓──號稱京城最大、最豪華的酒樓,以菜色精致豪華與價錢昂貴聞名,可偏偏它生意卻又好得不得了,日日門庭若市,許多達官貴人、名門富商以能來此消費用餐,為一種身分地位的表徵。而這樣的一間日進斗金的酒樓,竟是南靖璿在幾年前,因窮極無聊下所開設的,每月總會去視察個一、二回。
「可、可您以前視察從不要憐兒跟隨的……」她訥訥質疑,不懂他今兒個怎反常了?
「現在要了!」冷冷斜睨,沉聲質問︰「你不是我的貼身丫鬟嗎?當然是我走到哪兒你跟到哪兒!怎麼,你有問題嗎?」
他散發出的冷冽深沉怒意刺得人心驚膽跳,就算有問題,這會兒也得硬說沒問題!莫憐兒忙不迭地搖頭,一邊暗暗揣測自己今兒個是哪里說錯話、做錯事,惹得他如此不快;一邊則深感對不起店老板夫婦,可能會讓他們空等一下午。
「既然沒問題,那就該出發了!」瞅了她茫然不知自己身犯何罪的無辜臉龐一眼,南靖璿私心決定,今兒個絕不讓她離開眼皮子底下一分一秒,外頭那個野男人──去痴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