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已經死了,你還想怎樣?」
是啊!都死了,還能怎樣?他的死既懲罰了加害者,也懲罰了受害者。
方致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應該比我更恨他才對啊!」
展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你相信千羽說的故事了?」他倒是寧可方致平別相信的好。自己已經捱了他一槍,也不在乎再多捱一槍。可是他要怎樣時時刻刻保護得了千羽?
若是方致平覺得,死者光是死去還不夠的話。
「她的確不太可能編得出這樣一個故事,她的話我也都查證過了。對不起!那天我太沖動了。」
展翼懷疑地看著他,似乎在衡量他的話中有幾分真意。「事情既然過去,就別再提了。」
「我也很感激你沒有告我。」重傷害加上非法持槍,都不是輕易可以擺平的。
「我只是不想找麻煩。」展翼冷淡回了一句。「並不是為了你的感激。」
「我知道,可是難道你一點都沒想到要翻案嗎?」
展翼當然想過,卻從來不曾向賀千羽提起。一旦申請重審,不論成不成功,受傷最重的,一定是賀千羽。
無冕王大人那枝惹是生非的筆,會寫出的恐怕只有兩個版本。不是「兄妹聯手陷害無辜」,就是「賀女為了愛情,出賣親情」。
無論哪一種,都會讓她的名聲跌落谷底。
那種滋味,他嘗過的,怎麼忍心讓她也承受?
「我請教過律師……」賀千羽低著頭,輕聲回道。「他只回我四個字,蓋棺論定。」
鐵打的四個字,展翼倒是不像初听到賀千峻的死訊時那般在乎了。
上帝關了一扇門,會在別的地方另開一扇窗。或許這句話的確是有道理的。
有失才有得,雖然他也希望得失的過程不要太慘烈。
他凝視著賀千羽低著的眉眼,有一萬句話想對她說。像武俠小說的描述,打通了任督二脈,從此海闊天空。
方致平悄悄的自己開門走了出去,留下若有所思的一對。
讓一切到此結束吧!
就當展翼那一槍,是為賀千羽捱的。管它公不公平,就當債已經還清了吧!
終曲
「叮鈴鈴……叮鈴鈴……」
清脆的風鈴聲,清晰的傳到她耳邊。
賀千羽立刻抓開棉被,穿著單薄的睡衣,連鞋都顧不得穿,光著腳踩過冰冷的原木地板,奔向陽台。
他的身影在明亮的月光下,清清楚楚的,像一尊優美的雕像立著,仰頭凝視著夜空。
「作惡夢了嗎?」她倚著最靠近他的牆邊,輕聲低語中有藏不住的擔憂和憐惜。
展翼回眸微微一笑。「不作惡夢了,找妳看星星。」
星星?月色太明亮,星光顯得有些黯淡。
「它們看起來好近,其實很遠。」就像他一樣。
「遠嗎?不就在妳眼底?」
真的嗎?你原諒我了嗎?你還能愛我嗎?她想問,哽窒的喉嚨讓她開不了口。
「是真的,妳眼中有最明亮的星光。」他心有靈犀的一一回答她未出口的問題。「妳沒做錯什麼,不需要我的原諒。我愛妳,一直一直都愛妳。」
「我也愛你,一直一直一直都……」似乎說再多遍都不夠。從流蘇花開的那個夜晚……
「不只是為了歉疚?」
「從來不是為了歉疚。」
「退後點。」他微笑的吩咐。
賀千羽听話的退了三步。
展翼敏捷的越過牆頭,跳上她的陽台。
來不及阻止他危險的動作,賀千羽撲進他懷中,生氣地捶打他的胸膛。「你……你以後絕對不可以……萬一跌了下去……」
「不會跌下去的。現在我有了一雙翅膀,是妳親手用愛情的羽毛替我織的。讓我可以展翅高飛,哪兒都可以去了。」
賀千羽仍靠在他懷中,听著他的心跳。「我可以跟嗎?」
「當然,沒有妳,我哪兒也不想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