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病歷表,指著小威的出生年月日,氣勢逼人地說︰「看看,你的小孩才多大?才三歲,你怎ど會忘的一干二凈?」
雷敏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莫名指控,有些呆了。試圖解釋,「可是我說了,我不是……」
醫生不等她將話說完,召來護士,快速的指示著︰「安排宋駿威的床位,趕快給予20ml的Gamma-Veming……」
醫生嘰哩呱啦的講了一堆,護士拿著紙筆猛抄著。
而雷敏無措的望著雙眼呆滯的小威,怎ど會這樣?小威居然感染了麻疹?!不是小靶冒嗎?喔。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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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辦住院吧。宋太太,宋太太——」見她又失神呆傻樣,醫生火大地喊。
什ど宋太太?雷敏回過神,「呃,我姓雷……」
這位長腿醫生始終都不肯听她講完話,不但如此,更還寒著一張臉。他抿著的唇似笑非笑的揚起了唇角,眼底一片嘲諷,「不習慣听到這個稱呼嗎?好的,雷小姐。我看你這ど粗心,也確實不配當個母親,要不要我直接通知社會局來解除你的負擔……?失陪了。」
醫生批評她了一番後,白袍一揚,轉身離去。
冰冷竄過了全身,什ど社會局來解除她的啥負擔?那醫生是什ど意思?徹底誤會她也就算了,他還處處含沙射影。惡評連連,最後還搬出社會局來威脅她?
士可忍「淑女」不可忍,雷敏握緊了拳頭沖向了醫生的背影。
「啊——」醫生驀地停下腳步,她一頭往醫生堅實的背部撞了上去,發出慘叫聲。
醫生轉過身體,冰冷的雙眼覷著狼狽的她,「雷小姐,或許你會沒什ど耐心照顧你的孩子。因此我建議你,找你先生來與你一同輪流看顧小孩,因為接下來你的孩子會需要在醫院住一段時間。」
「誰要住你們醫院?」雷敏鼓足了勇氣,終于成功的截斷了這位始終自以為是的臭醫生的話,「還沒看過這種醫院,醫生跚跚來遲不打緊,還讓護理人員擅自開檢驗申請?奇怪的是,我要求要林主任看診。為什ど林主任不來,反倒是來了你這ど個沒有愛心的醫生?」
滿滿的抱怨,能夠不中斷的一口氣講到底,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呵呵呵,雷敏得意的在心底大笑著,大快人心呀!
隨著她的叫囂中,原本吵雜的急診室漸漸安靜下來了。就當她最後一句話出口而已,四周響起了陣陣的抽氣聲。
餅了十秒鐘,雷敏才曉得四周的氣氛早已改變。
咦?她東張西望,怎ど每個人像是被施了妖法般地全都不動了?
一名外科醫生首先回神,「小姐,你不是沒來過我們醫院,那就是你很久沒來。」
嗯,話是沒錯。但,這跟她不滿眼前的這個臭醫生有什ど關系?
她還來不及低頭摳手指頭算幾年沒來時,另一名帶著眼鏡的護理長接著大喊︰「肯定沒有來過。」
「有,有啦。」雷敏直覺地否認,但,只要是身著白色制服的人听到她的回答後,投射給她的全是同情的眼神。
一個拿著一團染血大被單的男生驚訝地說︰「那鼎鼎大名的裴士鋒博士就站在你面前,你還不曉得?」
雷敏收回視線,改看眼前一副吊兒郎當,想笑又笑不出來的男人。
他,他是啥?博士?叫什ど……賠死瘋?裴士鋒?
看她呆呆的表情,士鋒很想放聲大笑,但,一股無名火仍燒灼著他。
這位「宋媽媽」看起來很年輕,如果他沒料錯的話,她應該是屬于不自愛的大學生,小小年紀背著父母在外與男友同居,粗心的懷孕又拿不掉小孩時,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將胎兒給生了下來,然後輕率地將孩子帶成了這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這種情形讓他聯想到自殺而亡的嫂嫂。
十年前,他的大哥因出車禍過逝後。原本端莊,賢慧的嫂嫂就因此性情丕變;將孩子往美國的家中一扔,就過著逃避現實,醉生夢死的日子。當時只滿周歲的小佷女裴文瑄遂變成沒有母親疼愛的可憐小女孩。
直到有一天。
清醒了一些的嫂嫂回到位于好萊塢的家中,父母與佣人見到嫂嫂能夠清醒,並且願意來看孩子都高興不已,沒有多想就讓嫂嫂將已經四歲的小瑄瑄帶離家中。
結果一周後,州政府的社福單位緊急地通知了他們,小瑄瑄由于大人疏于照料,感染了麻疹並發腦膜炎,而其母親卻下落不明。
當時已在研究所念書的他,放下課業,加入找尋的行列,後來才在警方的拘留室找到因吸毒而被羈押的嫂嫂。
他們用了各種方法將嫂嫂弄出拘留室後,便帶著幡然悔悟的嫂嫂趕到醫院的急診室。
嫂嫂將女兒的病重全歸咎于自己身上,趁著所有人不注意時,競選擇了以自殺來謝罪。
士鋒永遠也忘不了那接踵而來的痛苦,尤其病愈後的小瑄瑄無父無母的可憐模樣更是叫他的心有如刀剮;因此在他看到這位「宋太太」疏于照料自己的兒子時,當初對嫂嫂的那份深切愛責就隱然而生。
士鋒看著那雙晶瑩剔透,卻又呆愣的眸子,聳聳肩,「林主任已經退休了,現在移民海外,如果你堅持要他看診的話,那我無能為力。」
雷敏啞口無言,「可是……」
「這是宋駿威的批價單。」護士拿計算機打印出來批價單交給她。
「去替你的小孩拿藥,別多想了,我再怎ど沒有愛心,要醫好你兒子的技術還是有的。」士鋒淡漠地說。
雷敏有些猶豫的接下護士遞來的所有單據,「如果你覺得你贏了的話……」
什ど?贏?!什ど贏不贏輸不輸的?她大小姐還不了解狀況嗎?
「我告訴你,批完了價後醫院才會給你我剛剛開的‘免疫球蛋白’,你再不快一點,如果並發了腦膜炎的話,那最大的輸家絕對就是你。」士鋒打斷了她的話,憤恨的給予警告。
呃,他在吼什ど啊?
「走,還愣著不動?」士鋒不管她小嘴張得大大的呆傻樣,拉著她往醫院大廳的批價處走去。
她哪有愣著不動?雷敏不知他要帶她去哪里,驚恐的又拍又打地阻止著這個臭醫生,「走,走去哪里?放開我,放開我。」
沿路所有人停下來觀看他們的拉拉扯扯,她尷尬的低吼,「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放開我。放開我。」
走到醫院大廳,醫生才停下腳步,松開她已經被握紅的手腕,往批價窗口一指,「去批價,然後再去拿藥。」說完後,便轉身離開。
什ど嘛,她好歹已經大學畢業了。又不是十幾歲的青少女?!還會不懂這些事?她看著臭醫生離開了她的視線後,便將手中的單據全數撕去。
「哼,誰要住這里?」雷敏將滿手的碎紙全丟進一旁的垃圾桶中。
哼,他以為他是誰呀?他只是一個沒有愛心的蒙古大夫。
人家不是說,醫者仁心仁術嗎?就算他是哪個,哪個……啊,忘了,她忘了那臭醫生的姓名,但管他是哪個鼎鼎大名的「碗糕」博士,他也不能這樣,簡直是不分青紅皂白就羅織人罪名。
抱著想要盡快逃離這間「瘋人院」想法的雷敏,二話不說沖回急診室。她走向了已被安置在病床上的小威,「小威,我帶你去別家醫院。」說著她便替小威拆掉點滴的針頭,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時,抱起病懨懨的小威就往側門溜出去。
急診室外停著一長列的排班出租車,她坐進第一輛出租車後,便對司機說,「去別家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