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襯衫口袋里的項鏈,流星吊墜在空中搖擺。「親愛的小外甥女,既然你那麼聰明,就猜猜我會怎麼懲罰你?」
按熄香煙,他按下桌上的電話︰「許秘書,進來。「總裁,您有甚麼吩咐?」許秘書小心地問一臉殘酷的歐陽志剛。
「把我小外甥女的最新形象傳給秦哥,告訴他不惜一切代價,我一定要見到人!」
‘當當’的鐘聲在山間響起,被驚醒的小鳥在林中飛翔。
床上蒙在大被子里的身形慢慢蠕動著,露出一個黑色的小腦袋,及肩的黑發被散在枕頭上。
從被窩里傳出模糊不清的嘀咕聲;接著又是一陣蠕動,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張開惺忪的睡眼,她呆呆地瞪著天花板。
又夢到他了!溫柔的凝視!寵溺的微笑。
姨媽很少入她的夢,反倒是他經常與她在夢中相會,好多次!在睡夢中她彷佛能感到他溫暖的懷抱。•「小施主,你好點了嗎?」房門被輕輕打開,剛敲完鐘回來的靜念小師父走了進來。
「好多了,多虧你昨晚給我煮的熱粥。」她對著靜念柔柔的笑。
「那就快一點兒,該做早課了。」靜念幫著她收拾床鋪。
清脆的木魚聲,喃喃的誦經聲,清晨時分在小小的尼姑庵里響起。
夏青衣盤腿坐在蒲團上,閉上眼,喃喃的隨著師父背誦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股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
思緒慢慢飄遠……
夏青衣是一個有計畫的人,在足不出戶的三個月里,她除了長肉,長疙瘩以外,她還長腦子,她可不想剛出家門就被逮回來。既然已經選擇了離開他,她就要做得干淨俐落。
三個月里她設想了一切可能發生的情況,以歐陽志剛的能力應該很快就能查出她變裝後的樣子,她的新身分不久也會曝光,再加上秦明揚父親的協助,要找一個人不會是甚麼難事。
出國更是自投羅網,她相信所有的機場都會將她列為一號通緝犯。
想來想去,她想到了寺廟。
在網上查了所有關于寺廟的資料,她選中了一座名叫朝陽寺的尼姑庵。下了火車,她買了盒染發劑在一個小澡堂里將頭發染回黑色,又戴上遮住半張臉的黑框眼鏡直奔目的地。
朝陽寺比她預料得要大,香火鼎盛!香客不斷,這里和她當初的設想有所不同。她正站在門口猶豫要不要進去時,听到兩個老太大提到山上還有一間尼姑庵,只有師徒二人,平日里很是冷清。
她心下一喜,趕緊問明了路,來到了這座叫觀音閣的尼姑庵,主持戒葵師太相信了她的一套說辭,留下了她。
這真是一座小小的,冷清的寺廟,清修的師徒,稀少的香客,正是她理想的藏身之所。
她和靜念一起種菜,打掃,做飯,做功課。廟里忌五葷,天天的青菜豆腐和胃痛的折磨,她很快就瘦了,不再吃辣椒,臉上的大疙瘩也不見了,她又變回了以前的夏青衣。
木魚聲停下,戒葵師太和靜念己站起身。夏青衣趕緊收回飄遠的思緒,從蒲團上站起,麻木的雙腿讓她忍不住苦笑,一年多了,她仍然無法長時間的打坐,看來她真是與佛無緣。
「小施主,你的身體可好些?」戒葵師太是一個睿智的得道高僧,謙和大度,與世無爭,一雙溫和的眼楮彷佛能看透世間萬物。
「謝謝師父關心,我好多了。」夏青衣雙手合十,恭敬地回答。
春天到了?是甚麼佛語嗎?她真是服了師太,每句話都讓人模不著頭腦。
五月了,山中的槐花開了,白白的,小小的,香甜的氣味,沁人心脾。
他還在找她嗎?快兩年了,也許他早就死心了l像他那樣的男人,身邊總會圍繞著各種各樣的女人,怎麼會獨獨記掛著她呢?她閉上眼,仰高頭,陽光照得眼前昏花一片。
也許他已經忘了自己,畢竟他太忙,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浪費在一個女人身上,畢竟她只是他一時的玩物,她忘不了他曾經說過,女人只是他花錢買的泄欲工具,她也是女人,當然不會例外。
快兩年了,每天伴著青燈古佛,她的心依然無法平靜。
餅去的一切時常會像放電影一樣從眼前滑過,她想林瀟,想校園,想姨媽,更多的卻是想他,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對她的好……逃了兩年,她有些倦了,也許該回去了。
走出觀音閣,她一路上溜溜達達,邊欣賞著沿途的風景邊向山下走去。青翠的樹木,白色的槐花,清甜的香味,她深吸口氣,環顧著美麗的山林,她會懷念這里的。
山下的朝陽寺依然是一片熱鬧的景象,盡避是中午,上香的香客仍絡繹不絕!相比之下!臂音閣冷清多了。
拿出手機她撥通了林瀟的電話,快兩年了,這是她第一次和她聯系。
「喂?哪位?」
「是我。」
片刻沉默之後,電話里傳來林瀟的尖叫,夏青衣笑著把電話拿離耳朵。
「青衣?青衣!真的是你!」
「是我。」愉悅的微笑掛在嘴角。
「天哪!死丫頭?你跑哪兒去了?這麼長時間也不和我聯系。」「對不起,你知道我不方便打電話給你。」夏青衣抱歉地說。「你好嗎?我沒給你帶來甚麼麻煩吧?」
「我是沒甚麼事,可秦明揚就慘了!」
「出甚麼事了?」
「你逃跑之後,你姨丈就像瘋了一樣到處找你,很快就查出我曾幫過你……」她停住話頭。
「他沒把你怎麼樣吧?」夏青衣的心一緊。
「我倒沒甚麼,可憐的是秦明揚,被他爸暴打一頓,給送到美國了。你都不知道你姨丈當時有多可怕,那個房地產公司,就是沒按法定程序把房子出租給你的那間公司,你還記得吧?」
「嗯!」夏青衣應了一聲。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被他整倒了!現在想起他當時的樣子,我還心有余悸。」
「那個阿姨呢?」
「你姨丈可能看她是個女的,也沒拿她怎麼樣。不過那間家政公司和房地產公司一個下場,沒幾天就關門了。」
夏青衣咬了咬下唇,她知道歐陽志剛會很生氣,只是沒想到他會遷怒到別人身上,好在林瀟沒甚麼事,否則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對不起!我給你們添麻煩了,你替我向秦明揚道歉。」
「嗤!那個爛人!誰知道他在哪兒?出國後一個電話也沒給我打!」她頓了頓。
「青衣,你會回來嗎?」
「嗯,這幾天我就會回去。」
「你不怕被他找到?」
「他也許早就忘了我了。」她看著枝頭隨風搖曳的槐花幽幽地說。
清淨的茶室,一身唐裝的清瘦中年人正緩緩地把熱水倒入紫砂壺中。
「我的人找到她了。」歐陽志剛拿著茶杯的手一抖,抬起頭看著他。
「你的小外甥女,叫青衣是吧?」他笑著輕輕搖頭。「她很聰明,居然能躲到那種地方。」
他慢條斯理地給歐陽志剛倒茶。「有沒有興趣和我做親家?她很適合當我秦大川的兒媳婦。」
歐陽志剛笑了,放松身子舒服地坐著。這老狐狸又想玩甚麼?讓青衣給他作兒媳婦,那他家可真成了狐狸窩了。
「我是沒問題,恐怕你家小揚另有心上人。」聞言,秦大川搖頭嘆氣。「那孩子哪兒都好,就是太重情,像他媽。」「所以你就來個借刀殺人,利用青衣的同學,乘機把他送出國。」
「情太多,成不了大器。」
「你早知道不是,還任由小揚陷進去。」歐陽志剛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