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舞眯著眼楮要挾,兩個人誰也不說話,他們都不想在這無聲的戰斗中落敗……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良久,地上的人無奈地投降,率先轉移視線。
風舞卻得意地笑了,「其實我說的也不算,你要問他……」風舞指向柳生醉,「現在解藥在他身上。」
柳生醉看著風舞,眼神探究而沉思,她到底想要怎麼處置那份解藥?可是風舞卻只是對著他微笑,那模樣就是好像是在說,你看著辦。既然這樣,那麼……「你只要告訴我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便將解藥的配方給你。」
「真的?!」似乎怕他反悔,地上五花大綁的人趕緊說,「柳先生乃是十方堂任前輩的高足,江湖上都說任大俠是當今的季布,一諾千金,相信柳先生也是言之有信的人。」
「你不用說這些話將我套住,」柳生醉看著他,語氣淡然,「說你該說的吧。」
「好!」地上的人坐點頭,「在下羅浮生,只是無形堂底下一個听命的小嘍?。這次前來蘇州本來是為了……」他看向風舞,「本來是為了無形酒的解藥。不過我們的任務並不是取得解藥,而是解決其他覬覦解藥的人。」
柳生醉點頭,這就解釋了為什麼一路行來,卻沒有看到打無形酒解藥主意的江湖人。
「不過,後來我們卻忽然接到新的任務,到枕霞莊取一件東西。」
「不是滅門?!」
羅浮生否認,「不,我們的任務只是取出那件東西,那也許另外一批人的任務。」
風舞轉向柳生醉,目光中有著擔憂,她看到柳生醉的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眼楮中出現了不安。是這個羅浮生在騙人,還是樊如星……
「你說的那件東西是什麼?」柳生醉沉聲問著。
「龍袍。」羅浮生語氣擲地有聲,卻驚得在場人全都目瞪口呆。
「你胡說!我們枕霞莊怎麼會有哪些東西?」顏開怒聲駁斥,一張清俊的臉漲得通紅。
羅浮生看著顏開,低沉但是肯定地說︰「我們確實來取龍袍,至于為什麼你們家會有那種東西,我只能說無形堂的觸手無處不在……」
「你說謊!」
話音未落,羅浮生眼前已經出現了一把匕首,桑柔驚恐而又憤怒的臉近在眼前。
「說謊?」羅浮生看著桑柔,眼楮幽暗,「如果是說謊就好了……」
「好!你既然說是來取龍袍,那麼為什麼現在枕霞莊數百口會全部被殺!」柳生醉阻止住桑柔,繼續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羅浮生覷著柳生醉,猜測,「也許無形堂怕這個秘密泄露;也許是你們這里的人得罪了無形堂的某位大人物,招惹來的報復……」
「是嗎?既然無形堂勢力這麼大,你背叛,不怕也招來報復嗎?」
「怕!」羅浮生臉上出現出苦笑,「但總是要活過這一刻才行。」
「哼!我看不見得!」一聲霹靂般的怒斥從門外傳來,「你這個無形堂的走狗,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門外的陽光中,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趙十三!」
「十三!」
風舞和顏開同時驚叫,柳生醉臉上也出現喜色。
「沒錯!是我!」趙十三身背闊劍,身如怒濤一樣席卷而來,他站在門口,威風凜凜,氣勢不凡。可是他身上的衣衫卻極為破爛,隱隱透出里面交錯縱橫的傷口。
柳生醉听到趙十三的聲音,先是驚喜,但是一看到他身上的傷口,卻又驚怒交集,「這是怎麼回事情?你怎麼會受傷?還有樊如星呢?」
趙十三一雙眼怒視著風舞,「都是這個妖女,是她殺死了樊如星,將我傷成這樣!」
「啊?!」柳生醉只覺得頭腦中「嗡」的一聲,驚喜的目光變得呆滯,他轉向風舞,想問︰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麼?可是……十三從來不騙人……
「大哥,這個風舞是無形堂的金甲使者。我親眼看到這個人……」趙十三指向羅浮生,「向她叩首,稱呼她金甲九使!」
「你胡說!」風舞臉色沉凝如冰,心痛如絞,這痛不是為了門口那個人的指控,而是為了柳生醉的目光,冰冷無情、隱含殺意的目光……
趙十三嘿然冷笑,「你當時以為我必死無疑,可是你怎麼也沒有想到我命這麼大吧?我親耳听到你對枕霞莊下的絕殺令,還說要一個不留,讓桑柔痛不欲生,以雪十年前之仇!」
顏開的眼開始充血,「這麼說真的是你?」
「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風舞盯著柳生醉,一眨不眨,堅決否認,「是他在騙人。」這句話她不是說給別人,她只是說給柳生醉听,如果他相信,那麼天下人都懷疑,她也不在乎,可是柳生醉卻別開了眼……
「趙十三不會騙人!」顏開咆哮,「是你!是你殺了我枕霞莊數百口,現在居然還敢在此想要蒙蔽我們,我絕不放過你!」顏開說著抽劍分心便刺,急若驚龍,卻也翩若驚鴻,即使在盛怒之中也顯得氣度瀟灑。
風舞淒愴地一笑,扭身避過這一劍,同時白光一閃,袖中的金陵軟索急襲趙十三!
趙十三大喝著抽出腰間闊劍迎戰。
可惜風舞並沒有機會繼續施展,就已經軟倒在地。
風舞倒地前看到柳生醉深沉如冷玉的眼,而他的手托著趙十三的闊劍……
夜色如水,冷月寂寥。
羅浮生仰頭透過窗牖看著冷月寒星,暗嘆自己倒霉,本來以為能夠得到無形酒的解藥,月兌離無形堂的控制,看來他選錯了時機,如今那番話已經成為他走向地獄的鑰匙。
他又將目光轉向屋里另外一個人,那籠罩在銀輝下的潔白臉龐,散發著疏離迷茫,猶如水中的白芙蕖,高傲清高。
而被觀察的人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成為別人觀察的焦點,她的眼前滿是那雙冷如墨玉的眼,它是那麼冰冷,冷得浸透了她那如火一樣的心。
他不喜歡她,不愛她,她都能忍受,也不會怨怪,但是他卻不信她,在她將所有信任,所有秘密都告訴他之後,他還是不信她,將她囚禁在了這個破爛的地方。這才讓她覺得憤怒。
難道他的心中自己不過如此?難道自己滿腔的真情對于他來說還不值得珍惜?!
怒火頓時在心中熊熊燃燒,不甘心!不甘心!她一定不能這樣放過他,如果自己這樣不明不白死了,那他一定會轉眼間就忘記了吧?
無情,並不是仇恨刻骨,而是漠然遺忘。
而她不想讓人這麼快忘記,尤其這個人是柳生醉。
……
「吱呀……」
門恰在此時打開,一雙縴長秀美的手出現在風舞的視線中,接著是鳳尾華裙的裙角,最後才是桑柔慘白淒然的臉。
「你來干什麼?」風舞冰冷地盯著桑柔,「是來殺人滅口,還是來嘲笑我的。」
「都不是,」桑柔更加黯然,她走到風舞面前,矮子輕聲說,「我來救你。」說著想要解開風舞身上的繩子。
風舞卻側身子避開了,狐疑地看著桑柔。
「你不要疑心,我是真的想要救你。」
「為什麼?你為什麼無緣無故想要救我?」
桑柔深深地看著風舞,臉上淒惶之色更深,眼中也有著泫然欲泣的濕意,「你一直怨怪我那時拋下你,但是你卻不知道從那之後,我是多麼希望我和你一樣被人販子捉回去,如果那樣的話,我就不會有現在的……」
桑柔說道這里,猛地停住話頭,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算了,不說這些。」她冷靜而又堅定地看著風舞,「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要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