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事情?」柳生醉緊張地問。
「無形堂已經派了大量的殺手過去,說是要剿滅……」
「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他們通知你不成?」風舞不等話落,立刻將話搶了過去,尖刻地說道。
「……我听到了剛才那幾個人的對話。」樊如星虛弱地說。
柳生醉沒有听到這些對話,當他听到無形堂要對付枕霞莊時,就已經悚然動容,眼前仿佛出現了一片斷壁殘垣,他曾經見過無形堂毀人家門的手段,如今想來更是恨不得飛回那里。
風舞的手輕輕牽住了他冰涼的手掌,溫柔、冷靜的聲音響起在他耳畔,直送進他的心底︰「別擔心,無形堂做事情最喜歡裝神弄鬼。要對付枕霞莊一定會先送黃金令,然後再等七天,讓人受盡恐懼煎熬再動手。所以枕霞莊現在一定沒有事情,你一定趕得及回去。」
柳生醉轉頭看向了風舞,風舞的目光溫柔堅定,似乎能讓人從心底里生出信任,奇異的,柳生醉煩躁不安的心也漸漸恢復了平靜,他微笑著答應︰「我知道了。」
他目光中的溫柔信任,與被需要的感動讓風舞的心酸澀得想要落淚,抓著柳生醉的那只手也好像是抓到了幸福。
第5章(2)
柳生醉心情平靜下來之後,立刻有了打算。他起身的同時,也松開了風舞的手,從懷中模出一個特制的信號彈,點燃,耀眼的光芒之後天空出現了緋紅色的劍。那是十方堂用于緊急求救的信號,可以一個時辰不滅,看到這個標志的十方堂中人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劍尖所指的地方。
接著他對著趙十三說︰「十三,你留在這里照顧樊公子,十方堂蘇州分舵就在附近,我想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接應。」他說這些話時語氣柔和,但是卻自有一種威嚴。
柳生醉囑咐完趙十三,又轉向風舞,風舞卻還在為他剛才毫不留情地抽出手而悵然,好像是那種幸福的感覺也被他一並抽走。
看著失神的風舞,柳生醉有些抱歉,他以為風舞已經知道了他的打算,「你不用擔心你的安全,雖然和十三一起留在這里,但是很快就會有人來接應的。」
「我……」風舞想說自己不是擔心這些,可是他已經轉過身去,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柳生醉又向樊如星說了些什麼,便跨上馬離去,風舞發現自己居然會傷心,這真是好笑!他和十方堂,不過是師傅計劃中的一個棋子,自己在完成任務前找來的保護傘而已。可是……風舞皺起了眉頭,她覺得自己心中充滿了忐忑。即使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安全最重要,可是她還是想要陪伴他而去,而且在知道他根本沒有打算帶著自己回枕霞莊時,竟然有了被丟下的委屈,酸澀一直由心底泛濫到了眼角,她想自己這真是瘋了,而她之所以這樣,也許就是這該死的、明晃晃的陽光的錯!
「不知老大是擔心師弟多些,還是擔心義妹多些?」趙十三對著絕塵而去那一騎人馬喃喃自語。
「你這是什麼意思?」風舞的耳朵敏感地接收到這些話語,她滿是驚詫地問著,「為什麼你會這樣的說?」
「沒什麼。」趙十三大大咧咧地笑著,「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以前那位顏夫人還是桑姑娘的時候,對老大一往情深,怎奈老大懶洋洋、漫不經心的樣子傷了姑娘的心,她這才投入溫柔痴心的顏開懷中,他們成親時,老大認了桑姑娘做義妹,給了她好大的風光……」說到這里,趙十三忽然變得有些感慨,「其實桑姑娘溫柔嫻靜,又聰明識大體,有她來敦促照顧有些懶散的老大,最好不過,當時堂里許多兄弟都樂見其成,甚至願意促成此事,可惜……」
「行了!」一瞬之間,風舞又改變了主意不想再听,「你不用說了。」說完她縮起身子坐在了地上呆呆地出神,眼神陰沉而寂寞……
趙十三看著風舞,忽然覺得此刻的她清新靜雅,宛如一株靜默的蓮,又像是一個琉璃女圭女圭般脆弱,透明。這樣的風舞讓趙十三也不禁一改往日的厭惡,滿懷擔心地問︰「你怎麼了,還好嗎?」
「我?」風舞睜著茫然的眼看著趙十三,似乎沒有听清他的話,好一會兒才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你說青鳥是什麼樣子的?」
「青鳥?」那是什麼東西?趙十三茫然。
楊柳青青,暗香浮動。
急促的馬蹄聲,敲打著柳生醉慌亂的心。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速度已經失去了一貫的從容。
可是他卻停不下來……
他在逃跑,他知道,而且以風舞的聰明也知道。
對風舞,他一直以為能將自己置身事外,不會受到她的影響,可惜他錯了。在風舞的身上,他感覺到了悸動,也許是在雙手交握的時刻,也許更早……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害怕了,他的心,他的一切都要他逃跑……
風舞是一個讓人不容易忘記,也不容易忽視的女子,這從第一次見面,他就知道。他看到過她小女孩般天真無邪的笑容,轉眼間卻化為任性、傲慢的嘴臉;能滴出水來的溫柔目光也能一瞬變得如刀如劍一般凌厲……越接觸,他也好奇風舞的真正面貌,是丑陋?是美麗?是堅強?是脆弱?
她如風般飄忽,雲般莫測。
風無定,雲無形,他喜歡風般自由自在,雲般無拘無束,可是有著這些特質的女子,則代表麻煩。
他,柳生醉,不想卷進麻煩。
所以,他柳生醉又在逃跑!
他希望自己想錯了,但該死的,他的感覺從來沒有錯過。
枕霞莊。
忠伯緩步地踱著,看著又恢復秩序井然的一切,心中有著寬慰,那個詭異的女人,還有她所帶來麻煩終于都離開了,這個家又恢復了平靜。
也許吧?!
忠伯搔了搔日漸稀少的白發,老人特有的混濁雙眼中閃著不確定,雖然那個女人走了,可是她的影響依然存留下來,少夫人越來越心神不寧,甚至要拜佛求神以祈求寧靜。這里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忠伯遲疑著,難道他真的老了,老眼昏花到看不清這些年輕人的游戲?
「唉!」為著時間的流逝,忠伯嘆息著。
「忠伯,」一個僕人急急忙忙地奔了過來,粗重地喘息說明他找了好久,「忠伯,柳少俠剛剛來過了。」
「什麼?他們回來干什麼?」忠伯立刻想到的是,那個風舞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一定沒什麼好事情。
「不是他們,只有柳少俠一個。」
「啊?」忠伯覺得自己沒有听清。
「只有柳少俠一個,我告訴他少主人與少夫人都去了寒山寺。他又急急忙忙地走了。」
「那你還跑什麼?」忠伯不解。
「可是柳少俠留下話來說︰讓您立刻將宅子里的人都遣散了。」
「啊?」忠伯覺得自己真的老了,不但眼花,耳朵也不好使……
「而且……」那個僕人躬身遞上一面黃燦燦、沉甸甸的令牌,「在柳少俠走後,有人送來了這個東西!」
「這是……」忠伯看到這面令牌,臉色陡然變得慘白,這是無形堂的黃金令!
桑柔款款地邁進了寒山寺的正殿,手臂上挎著籃子,籃子中裝滿了獻給佛祖的香紙,一陣風吹吹過,那些香紙立刻飛散而出,竟讓冷寂寧靜的大殿顯得紛擾起來……也讓桑柔的心更加不安。
「這風真奇怪呢!」一個輕柔的、怯怯的聲音在桑柔的旁邊說著,同時一個女孩子也蹲來撿著地上的香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