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別以為來了幫手我們就會怕你!」打手之一開了口。「你搶了我們的姑娘,不還人休想走!」
「想都別想我會還人!」她朝他們扮個鬼臉,躲在古淮天身後放話。「你們打傷了我就是得罪了天威堂,少堂主一定會替我報仇的!’
「你被打傷了?要不要緊?」
一直冷靜以對的古淮天一听見她受傷的消息,立刻擔憂地追問。
「要緊?」她看得出他真的關心她,立刻雙眉一皺,像是十分吃力地忤著那斷掉的半截扁擔,憂憂淒淒地說︰「我的左腿只怕是已經被他們打斷--」
「可惡!」
她話還沒說完,原本是想息事寧人的他一改主意,舉劍便朝那群打手揮去,殺手們紛紛拔出預藏的尖刀以對,卻敵不過盛怒之下的古淮天,所有人手臂全中了他的劍,尖刀紛紛落地,只能一個個跪地求饒。
杵在一旁,藍鈺可看傻了。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雖然沒死人,但一地鮮血可駭人了。
沒想到一听說她挨打受傷,古淮天竟然那麼生氣,教他們一個個全為了傷她之事付出如此代價,真是太夠義氣了!
「全給我滾!」
迸淮天怒喝一聲,一群打手再也不敢逗留,一個扶著一個全沒命地逃了。
「啊--」
藍鈺輕呼一聲,臉兒冒起淡淡紅暈。
因為才將劍收回鞘,古淮天便在她身旁蹲下,面色凝重地模起她挨棍的右腿,雖然明知他是在察看她傷勢,但被一個男人在腿上模來模去還是讓她渾身覺得不對勁,一顆心老亂跳。
「還好,應該沒傷到骨頭。」
略通醫理的他確定藍鈺沒真被打斷骨頭,不禁松了口氣。
可一抬頭,月光下她微泛紅彩的雙頰忽然提醒他方才可是在模著一個姑娘家的腿,雖然剛剛他心無邪念,一心只在意她傷勢,但這會還是換他紅了耳根。
「能走嗎?」他鎮定心神,淡淡問她一句。
「應該能--啊!」
藍鈺才逞強跨出一步,沒想到一陣劇痛傳來,讓毫無防備的她差點腿軟跪地,還好古淮天眼明手快,一伸手便托住了她縴腰。
「小心點!」
抱著她,僅用女子的淡淡幽香傳來,不由得讓古淮天心弦一陣悸動。這還是他生平頭一次摟著一個大姑娘,也忽然發覺外表剛強如她,還是會有縴柔似水的時候。
「好痛……」
大概是扯痛了傷到的筋骨,疼得藍鈺寓不開古淮天,只能倚在他懷中皺眉咬牙,但她始終忍住不掉淚,瞧她這模樣更惹他愛憐了。
「下次在打抱不平之前,你應該會三思了吧?」
「我--」
抬頭一見到他幽深如夜的眸子,藍鈺突然忘了自己原本想什麼了。
「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本想抱她回天威堂,但顧慮到她此刻還是男裝打扮,就這麼回去太惹人側目,所以古淮天蹲背她,暫時將她當個男人。
「少堂主,你見到小柔了,所以特地趕來救我的嗎?她沒事吧?」
伏在他寬闊、厚實的背上,藍鈺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她比你好得很。」
「那就好。」她吁了一口氣。挨了這麼一棍還丟臉讓人搭救,如果還沒救到人,那可虧大了!
「好?」他提醒她︰「如果我再慢一步來,你現在肯定會--」
「肯定會像釋迦牟尼佛的頭,被打得一個包一個包的。」
她自個兒接嘴,形容得夠貼切,讓原本想訓誡她一頓的古淮天一想到那情景非但罵不出口,還輕笑起來。
「你真是活寶一個,都差點被人打斷腿了,還有心情調侃自己。」
「我總不能哭吧?」她可沒忘了自己此刻是「男兒身」。
「你哭我也不會笑你的。」換成一般女子怕此刻早已哭成淚人兒了吧?
「我相信你不會。」她在他背後甜甜一笑。「少堂主,你對我真的好好喔!我們干脆義結金蘭好不好?如果能有你這種哥哥--」
「不要。」他斬釘截鐵地拒絕。
在烏縣,多少女子傾心于他,卻只有她得以和他朝夕相處、獲他青睞,而她竟然只想把他當哥哥?
「說得也是……」藍鈺不懂他心思,只因為他斷然拒絕而頗覺難堪。「對不起,是我太自不量力了,沒想到自己的身分就一時得意忘形--」
「我不是因為身分問題才拒絕。」壓下自己的氣惱,他為了不讓她覺得難堪而編借口。「我曾有個弟弟夭折,所以我不想稱任何人為弟,讓那人來取代他的位置,希望你能諒解。」
這是一半的理由,另一半當然是因為他並不想當她只是「兄弟」而已。
「原來如此啊!」她釋懷一笑。「我還以為是你這武狀元不屑跟我這平民百姓稱兄道弟呢,听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
「對了,差點忘了問你,那個叫小柔的姑娘真的是你的妹妹嗎?」小柔是這麼告訴他的,但他從外貌上實在看不出兩人相似處。「她又為什麼會被那麼多人持棍追捕呢?」
「呃……嗯……」支支吾吾了半天,藍鈺就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若老實告訴他,小柔是她從青樓搶來的姑娘,他會不會氣得當場松手,讓她摔得一灰呀?
看來,她的麻煩還在後頭呢!
因為受傷的緣故,藍鈺頭一回在天威堂留宿。
客房里,氣氛異常凝肅。
為了不想繼續說謊圓謊,回來的路上藍鈺將自己闖禍經過老實交代,古淮天雖然沒當場把她揉成團氣扔掉,但也不再跟她說半句話了。
不過,他倒是沒將她扔下不管,還取來傷藥親自為她推拿。
撩起褲管,一看見才已原本白皙無瑕的玉腿上一大片的青紫和紅腫,藍鈺總算明白自己怎麼會那麼痛。雖然是從小練武,可從沒人敢這麼拿棍痛揍她,還好有古淮天替她出口氣,不然她可是一輩子都不甘心!
「會有點痛。」
迸淮天提醒她一句便開始和藥推拿,瞧他兩道眉全皺成一線,藍鈺也不曉得他是不是在生她的氣,一向無所顧忌的她就是不想再惹他氣惱,咬牙忍住不叫痛,也管不了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
「你今晚這只腳最好別亂動。」推拿完,他幫她放下褲管。「等明早起來紅腫消褪就會舒服些了。」
「嗯。」
他起身到一旁將雙手浸入水盆里清洗,也借冷水降下他因這「肌膚之親」而突升的體溫。
「你可以進來了。」
他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藍鈺正納悶他在說給誰听,就瞧見小柔有些怯生生地走進房來。
「我……」小柔絞著雙手,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我是來跟恩公致謝的。」
藍鈺不好意思地揮揮手。「道什麼謝嘛,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你別放在心上。」
瞧她那傻氣模樣,古淮天在一旁看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差點被人亂棍打死還叫「舉手之勞」?真是個善良到有點笨的傻女人!
但……他就愛她這性情。
「有一件事你們兩個似乎全忘了。」
他擦干手,坐回床側,冷靜提醒她們倆。
「藍鈺跟那群打手報了天威堂的名,即使心存提懼,我想青樓那,邊遲早還是會上門要人的。」
听他這麼說,小柔立刻白了臉。
「我寧死也不回去的!」她「咚」地跪地求救︰「求求兩位,千萬別讓那群狼心狗肺的惡人帶走我,求求你們了……」
她說著便垂首輕泣起來,看得藍鈺也跟著一陣心酸欲泣。
「小柔,你放心,他們想帶走你,除非先取走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