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說謊。」他淡淡反駁。
「哪有?」她雙手合十,張著閃亮大眼朝他眨啊眨。「我是真心讀美你,句句出自肺腑之言。」
說謊這種東西是這樣的,第一次開口很難,第二次就很容易,第三次、第四次就成了家常便飯。
真悲哀啊!
方家的列祖列宗,請你們一定要原諒後輩不孝,實在是時勢所逼,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秘笈還沒拿到,現在說實話只會被踢出殷家大門,這樣她過去兩個多禮拜的努力就白費了。
帥哥已經名草有主,現在只有秘笈能給她安慰了。
殷武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筆記本。
「那是什麼?」
方亞月聞言一愣,下意識的就將本子往身後藏。
「沒、沒什麼……」
殷武沒有錯過她的動作。
自她來到武館,每天就見她拿著這本筆記畫畫寫寫,他本已覺得奇怪,現在看她心虛想藏,更讓他起了疑心。
「我可以看看嗎?」他問。
雖然是「問」,但是實際上她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有道是欲蓋彌彰,她愈不給人看,不就愈代表里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嗎?
思及此,她牙一咬,索性將本子遞到他眼前。
「里面也沒什麼,你想看嗎?」
「如果妳不介意的話。」話說得很有禮,可是意思卻很明白。
「不介意,呵!我一點也不介意。」
才怪!
心不甘情不願的交到他手里,見他面無表情的翻閱,她忍不住解釋,「其實這本筆記是我拿來當備忘錄的。你知道嘛,這武館有點大,而我這個人的方向感偏偏不太好,所以才想畫個圖、做做記號,以免自己找不到地方。」
殷武聞言沒有作聲。
他本來已覺得這女子奇怪,並非因為她的外表,而是某些太過刻意及不尋常的舉動,現在這本筆記的內容及她那就算三歲小孩也不會相信的理由,更證實了他的懷疑。
她進武館的確另有所圖,只是,圖什麼呢?她的偽裝漏洞百出,說詞更是薄弱,顯然並沒有受過專業訓練。
是一般的小偷嗎?還是有其他原因?
即使心里很清楚她說得每一個字都是胡扯,但是殷武並沒有當場揭穿,而是說了聲「原來如此」,便將筆記還了回去。
一方面,父親現在住院中,母親長相陪伴,武館里是需要一個女人打點家務;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她潛伏在武館中究竟有什麼企圖。
餅去他在特勤隊時,曾經逮捕過許多黑幫老大,樹敵無數,如果她是那些人派來的,把她留在眼皮子底下,總比當場揭穿,將她趕出去,變成敵暗我明的情況要好處理。
而幸運逃過一劫的方亞月,暗暗呼出一口氣,綻出笑容。
「那我去準備早餐了。」她趕快將筆記塞進口袋,快溜!「一會兒見。」
「唉--」長長一聲嘆。
爐上有鍋湯在煮著,桌上擺著三十人份的飯菜,角落里有個陰暗的背影不停發出感傷的哀嘆聲。
這就是林進勇和陳及第進來廚房時看到的景象。
「唉唉唉。」連三嘆。
兩人對看一眼,慢慢靠近那個渾身籠罩著烏雲的背影。
「大姊?」陳及第低喚。
「管家小姐?」林進勇跟進。
方亞月頭也沒回,擺擺手。
「飯煮好了,自己盛,別煩我。」
「大姊,怎麼了?」陳及第號稱裝熟寬人,一下子就擠到她身邊,一手搭上她的肩。「有什麼麻煩說出來,讓我大哥替妳解決。」
本來以為這個動作會招來一個白眼,想不到方亞月連理都沒理他,只是意興闌珊的說︰「沒得幫忙,你們把飯菜端出去吧!」
陳及第瞪大眼,雙手抓著她的肩搖晃她。
「大姊,妳到底怎麼了?這一點也不像妳啊!」
「找死啊你!」她終于賞他一記爆栗。「老虎不發威,把我當病貓啊!」
「大姊,您終于回來了!」
「太閑去找別人玩啦,我沒心情陪你,」
「大姊,您心情不好?」
廢話!「你覺得呢?」
「是思春還是……」
「思你個大頭鬼啦!」方亞月把他推開。「去去去,滾遠一點。」
一旁的林進勇忽然插進一句,「是不是和小師父有關?」
她聞言大驚。
喝!現在是怎樣?莫非全武館都知道她「煞」到殷武了?萬一被她爹知道,她一定會被剝層皮!
「陳、及,第--」她伸手一抓。「是不是你說的!嗄?還記不記得我說過什麼?你不想吃飯了是不是?」
「冤枉喔!大姊。」陳及第兩手搗頰。「哪需要我多嘴,妳每天都用餓虎撲羊的饑渴目光一直盯著小師父,瞎子才會看不出來!」
林進勇听了拚命點頭。
「啊也不能怪妳啦,咱們的小師父真的長得粉帥,要不是武館不收女弟子,偶看早就被村里的那些女人擠爆了!」
哇咧--她真的有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還餓虎撲羊咧!
看來她還是趕快把秘笈找出來然後閃人吧,否則就無顏見江東父老了。
她霍然站起身。「阿弟,去叫其他人進來吃飯。」
「大姊,妳是不是想開,要對小師父下手了?要不要我們幫妳壓住他?」
方亞月感覺自己額上青筋突起。
「你怎麼不干脆送我一包藥還比較省事!」
「這樣啊……那我得打電話問問朋友。」
還真的咧!方亞月真想扁他。
「大姊,您要去哪里?」見她一言不發轉身就走,陳及第連忙揚聲。
「打掃!」
「啊咧?不是要去撲倒小師父嗎?」
「給我閉嘴啦--」
「小師父、小師父!」
殷武回頭,就見方亞月氣喘吁吁的朝他跑來。
「有事嗎?」
她陪了一個笑臉,搓著手道︰「是這樣滴,我想說也沒什麼事,不如來個大掃除,把武館里里外外整理一遍,你看如何?」
「好啊,那我叫其他學員們來幫忙吧。」說罷,他轉身往道場走去。
「等等!」她連忙伸手拉住他。「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了。」
殷武聞言揚眉。
「武館這麼大,妳一個人打掃太吃力了,還是叫他們幫忙吧?」
「不用!真的不用!」開玩笑,打掃只是個名義,找秘笈才是真,叫別人來幫忙她還有什麼搞頭?「這是我份內的工作,我一個人慢慢做就行了。」
「真的?」
「放心,我不會延誤到其他例行工作的。」
「好吧……」他遲疑了一會兒,又道︰「主屋二樓靠左邊的第三間房間請妳不要進去,那是我父親的書房,他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
「沒問題、沒問題。」她連聲保證。
但等到殷武一走,她馬上就直奔那個被告誡「不可進入」的房間。
禁忌本身就是一種誘惑啊!愈是被禁止的,人們往往愈想嘗試。
這個武館這麼大,殷武哪里不禁止她進入,就偏偏指明這個房間,要尋寶還有更理想的地方嗎?
趁著學員們上課時間,殷武走不開身時,她偷偷潛入主屋二樓,朝目標邁進。
一、二、三……第三間房間……就是這間了!
方亞月難掩興奮的街上前,握住門把一轉。
可惡!鎖住了!
也對,既然是放絕世秘笈的地方,怎麼可能毫無防備呢?
這讓她更加篤定秘笈一定在里面。
她下樓走出主屋,觀察了一下地形。那個房間外頭正好有一棵大樹,她可以攀爬上去打破窗戶再進去搜,反正濃密的樹葉幾乎遮住了全部的窗戶,不仔細看也不會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