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迅速打開了家中所有的燈,所有的門,讓屋中沒有任何一絲陰影存在。她必須看得到每一個地方,確定不會有入侵者進來。
最後,她打開電視,將音量轉大,然後將自己拋進柔軟的沙發之中。
她覺得害怕、孤單。
這是事情發生之後,她頭一次一個人獨處,而她發現自己幾乎沒辦法承受這樣的恐懼和孤獨。
她抱緊懷中的枕頭,視而不見的瞪著螢幕,就這樣坐了一整夜,直到因為疲累終于忍不住沉沉睡去。
她在尖叫聲中醒來。
尖銳的叫聲劃破早晨的寧靜,何以笙隔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那尖叫是出自自己口中。
她猛然睜開眼楮,迅速坐起身。
她作了一場惡夢。
夢中那個神秘人潛入她的家中,殺死了她。醒來後,在夢中被砍殺的感覺仍然那麼真實,她一時之間競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差別。
許久之後,她才走進浴室,在熱水的沖刷下,她忍住哭泣的沖動,在心里告訴自己,她絕不讓這個人擾亂她的生活。
她替自己準備了早餐,然後打了電話請鎖匠過來換鎖。
餅了二十分鐘,早班的警衛陪著鎖匠一塊上來。他看了昨天的新聞,也看了今天的報紙,為了安全起見,他決定還是小心為上。
何以笙站在一旁看著鎖匠量著門的尺寸,然後拿起螺絲起子,輕松的將一根螺絲釘鑽入門板。
「這個鎖很堅固。」鎖匠一邊工作一邊道︰「最新型的,非常安全。」顯然他也看了昨天的新聞,而且知道她是誰。
何以笙勉強綻出笑容,有些虛弱的道︰「這樣我就放心了。」
當她看著那道巨大的新鎖,忽然領悟到,她正在加強工事,建構自己的城堡,將自己鎖在一個堅固的堡壘中,就像另一種形式的囚犯。
這個念頭讓她忍不住皺眉。
她轉身走到陽台上,讓自己喘一口氣,當她回來時,新鎖已經安裝完成。
送走鎖匠和警衛之後,她決定出去散步。
盡避想到暴露在人群之中令她覺得害怕,但她已下定決心,不管那個神秘愛慕者是誰,她絕不讓他毀了她的生活。
何以笙才一出電梯,就看見了門口那些虎視眈眈的記者。
早班的警衛一看見她,馬上快步走了過來,低聲道︰「何小姐,外面的記者已經在那里等了很久,我看你還是不要出去比較好。」
她抿緊唇,退進電梯之中。
「有沒有別的地方……比較隱密的出口?」
「大門和地下室出口都有人守著。」警衛想了一想,又道︰「不然這樣吧!大樓後面有一道門,和另一棟大樓是相通的,那是給打掃的歐巴桑出入用的。那個大樓的警衛我認識,我請他開門,你就從那里出去。」
在警衛的帶路之下,何以笙總算避過了媒體,由另一棟大樓走了出去。
刺眼的陽光直射她的眼楮。
她眯起眼,看了看四周。
在這一般人上班上課的時間,寧靜的公園內並沒有多少人,只有三五成群的老人或打拳或聊天。
沒有人注意到她,甚至沒有轉頭看她一眼,但她卻忍不住神經兮兮的注意著每個人。
她討厭這樣的情況,每個人都成了可能的嫌犯——就算是公園里素不相識的老人。
她甩甩頭,強迫自己將那些念頭驅出腦海,專心的散步。
一只狗跑到她的身邊,高興的朝她搖著尾巴。一個小孩嘻笑著跑過她的身邊。
一對老人在她後頭緩慢安靜的定著。
這里的一切對她無害,他們不是嫌犯。何以笙如此地告訴自己。
漸漸地,她的心情輕松了起來。
直到太陽愈來愈毒辣,她才終于決定回家。
她走出公園,沿著馬路慢慢的走著。
起初,她沒有注意到身後跟著一個男人,但當她在十字路口停下時,那個男人慢慢的走到她身邊也停了下來。
他戴著一頂棒球帽,帽沿壓低,刺眼的太陽光下,她沒辦法看見他的臉。
男人朝她看了一眼,隨即轉頭。
會是他嗎?那個神秘人?她開始覺得恐懼,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跳了起來。
一看見號志燈變換,她馬上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男人依然跟在她的身後,並且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她愈走愈快,到最後幾乎是以小跑步跑回她住的大樓,柯旭然正好在路口,一見到她驚慌的表情,馬上迎了上來。
「發生什麼事了?」他扶住她,關心的問。
「有人跟蹤我。」何以笙指指後頭,只見那個戴著棒球帽的男人無視他們兩人的存在,直接走進他們身後的大樓,月兌下棒球帽楊了瘺風後,跟警衛室的警衛揮揮手,走到大樓信箱取了信,頭也不回的定進電梯,甚至沒有多看他們一眼。
「沒事了。」他對那個造成她如此恐懼的神秘人感到憤怒。「我扶你進去吧,外面太熱了。」
她茫然的看著他,然後點點頭,跟著他走。
記者一見到她出現,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群般全部擁了上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讓開!」柯旭然的兩只手臂護在她的身側,保護著她。
警衛見到這種情況,馬上打開大門,待他們進來之後,毫不客氣的再將大門關上,將所有的攝影機阻絕于外。
「我太緊張了,是嗎?」她拿出信箱的鑰匙,自嘲的笑道︰「現在每個人都成了嫌犯,當我走在路上,別人多看我一眼,我便忍不住猜想他會不會就是那個人。」
「這不是你的錯。」他嚴肅的道。
她沒有答腔,拿出信箱中的信,一封封的看著。
大多都是一些帳單、傳單之類的東西,她只瞄了一眼,沒有拆開。直到當她看見最後一封信時,身子不禁一僵。
白色的信封外表尋常,標準尺寸,是那種一般文具店就買得到的標準信封。
上頭只有她的姓名、住址,並非書寫,而是列印出來的。沒有寄件人的地址,也沒有郵戳,顯然是有人親自將信放進信箱。
一陣刺骨的冰冷從她的腳底竄了上來,她表情麻木的撕開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紙。
那張紙,只有正中央印了一行字︰
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們在一起。
她的表情引起了柯旭然的注意,他抽過她手中的紙,皺眉看著上頭的句子。
那個該死的混球!
她幾乎無法站立,若不是他即時撐住了她的身子,她差一點便軟倒在地。
「把你的鑰匙給我。」他粗聲道。
她表情木然的從口袋里拿出鑰匙和感應卡遞給他。
柯旭然扶著她上樓,讓她躺在沙發上休息,然後拿起電話報警。
警方在很快的時間內便到達。
在看過信之後,警員表情嚴肅的對何以笙道︰「何小姐,從信上的訊息看來,我認為你最好還是暫時搬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直到我們找到這個家伙為止。」
她睜開眼,皺著眉頭。「我並不想搬家。」
「只是暫時的。」
「就算是暫時的,我也下想。」
她知道警員的建議完全出自一片好心,但是即使搬家也解決不了問題。她的工作仍舊得繼續,而她工作室的地址就登記在電話簿中!
她拒絕讓那個人毀掉她的生活。
「我也覺得這樣最好。」一直沉默不語的柯旭然緩緩開口,「從信中的語氣看來,這家伙很可能具有高度危險性,他已經知道了你的住處,誰也料不準他下一步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