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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 第40頁

作者︰針葉

話說神劍禪師,見過他的人都說他是個正統得找不出一絲瑕疵的高僧。他自幼出家,靈台清淨,秉性純良,廣頌佛經,慈悲為懷,弟子無數,入空門四十余年從不見嗔怨之色,簡直就是金禪子轉世,普賢菩薩下凡。

而這位金禪子轉世普賢菩薩下凡的高僧與厭世窟窟主比的是︰尋寶。尋二十年前武聖時離憂留下來的驚天寶藏。

提到寶藏,不得不提二十年前甚至更早時的一段傳奇,當時武林中有三人堪稱達到了武學的巔峰之境,他們分別是武聖時離憂、武狂譚今古、武佐容一本,三人在江湖上只出現一段極短的時間,隨即失去蹤影,有人說他們隱退了,有人說他們死在仇家手里,還有人猜他們成仙了……總之眾說紛紜,是捫月復啜茶的好料。其中有一則傳聞︰武聖時離憂在出海會友的途中不幸落海身亡。時隔數年,卻有人再度見到他的身影,于是傳聞成了「時離憂雖不幸落海,但幸得海妖所救,從而良緣得覓」。

從這則傳聞延伸出一條信息︰時離憂再度現身時曾親手繪了一幅地圖,提詩一首,自言他的萬貫家財和武學秘籍都收藏在詩中所隱的地方,他將畢生所得贈予有緣人。這張地圖便是傳說中的《武聖藏寶圖》。

外人不知七破窟從何處得到《武聖藏寶圖》,不過,在雙方忙于賽事的同時,不少有心人也暗暗布局,心懷覬覦,以黃雀之意靜觀賽事變化,希望坐收漁利。

——垂眸不可望,望及與天平。惆悵至日下,槐樹紅英發。

一首風流小詩,成了這次尋寶的關鍵。

翁曇听取眾位窟主所給的分析和建議後,乖乖跑去尋寶,路途中自然對和尚諸多刁難,這是慣例。

窟佛賽開始的時候,印楚萇來到七破窟,商那和修並不因為他是印麟兒的兄長而開方便之門。他先傳報茶總管,秉明印楚萇被山下的防御陣阻止,詢問要不要放他進來。茶總管讓他直接通報厭世窟。侍座無憂子得到消息後稟報在外的厭世窟主,翁曇忙于賽事,傳回一句「讓他到離泥居見麟兒」。離泥居便是當年商那和修引路的石屋。

至于印麟兒……

她被悶慌了。

她在厭世窟根本就是閑人一個,每天就是彈琴,看書,練輕功。說起輕功,她會,可是和窟里那些人比起來,她就像走路的孩童。在夜多窟某位部眾第五次撐著竹排送她回上水堂後,她開始反省,也許嶺南印愛不是武學世家,可她的輕功也太拿不出台面了吧。大概從小被太君寵著,她學武沒毅力沒心機,才讓現在的她只能站著竹排渡水。

對于大哥的到來,她高興。問起緣由,才知掃麥的留書句意不明,害太君以為她被七破窟擄走。當大哥問她要不要回家時,她拒絕了。也許她是自私,她不會去毀壞印愛的傳承,但也無力改變什麼。她寧願忘掉過去的一卻,只要看得到他就好。

大哥走後,她扳著指頭算天數,算他離開了多長時間。茶總管常來找她,和她在上水堂里泡茶、彈琴、听風、釣魚,說些窟里發生的趣事。听多了,看多了,她不覺對七破窟熟悉起來。七破窟行事或許不盡如世俗人意,可他們之間有一種微秒的牽扯,正是這種牽扯讓他們重視彼此,在對方面前毫不保留自己的情緒和脾性,嬉笑怒罵都那麼自然,曇重視他們,不是沒有原因。

其後陸陸續續有消息傳回來,諸如某些小幫派想偷藏寶圖,又比如江湖大幫大派的動向,她閑時會和侍女一起打掃上水堂,閑聊之下也听說各窟窟主都調了不少部眾前去助陣,有如火如荼之勢。

無憂回上水堂的時間比較少,掃農被曇帶出去比賽,陪她最多的是掃麥。有時她明明見掃麥匆匆忙忙出去,但一到她眼楮上藥的時辰他就會回來,真是難為他了。掃麥去城鎮藥鋪時偶爾也會帶她一起,她這才知道「三不欺」藥鋪是厭世窟的產業。她還不止一次在「三不欺」里看到神神秘秘的客人和掌櫃眉來眼去,不知買什麼藥。

但不管怎麼說,她就是閑人一個。

轉眼十月中旬,掃麥說賽事結局快出來了。這是不是意味曇也快回來了?真好,真好,她決定試著把他的衣服補一補。曇平日總穿素色衣袍,布料也尋常,其實他的衣箱里有很多精致繡袍,就是上面有些小幣傷或火星燒出來的小洞,掃麥說曇是炒茶煮藥時惹出來的。

「利物苦偽,丑器多勞,師父只在沐浴後或非常輕閑的時候才穿那些綢袍。」走在她身邊,掃麥嚼著酸棗脯,說話竟然清楚得不得了。

他們從鎮上回來,她買了七色絲線,掃麥買了一大袋炒花生,背在肩上像小蝸牛。

「曇好能干。」她笑眯眯的,「他會治病,會解毒,會煉藥,會炒茶,會制香,武功高,一手妙筆丹青,字又寫得好,性子隨和,體貼,有那麼多貼心的朋友,還有你和掃農兩個好徒弟。」

掃麥張開兩只手,每個指頭都是師父的優點,他好怕她再數下去他就要用腳指頭來記師父的優點了。听到最後一句,清秀的小臉居然浮了一點可疑的紅雲。

好徒弟好徒弟好徒弟啊……得意了一會兒,他假裝害羞地擺擺手,「哎呀印泵娘你太夸我了啦,嘿嘿!」

印麟兒瞧了他一眼,笑意盈盈。離開城鎮已經有一段距離了,山道蜿蜒,林風徐徐,滿目枯綠深深遠遠,一派秋高氣爽。她深深吸一口卷了林木清香的空氣,想到一個問題,即問︰「掃麥,你為什麼喜歡煉丹?」

「成仙。」

「咦?」她不是很明白。

「讓和尚成仙。」

也就是說,他煉的丹藥多數是用來刁難和尚的——她自動理解成這個意思。

「你說……曇什麼時候回來?」

「就這幾天了,我猜。」驀地,掃麥停下步子,神情峻冷。

秋日的林道上無端多出五名黑衣人。以他們錯開的站姿判斷,已經等候多時。掃農上前一步站在印麟兒前面,冷問︰「幾位有事嗎?」

其中一名黑衣人微一點頭,其他四人二話不說拔劍殺上來,劍氣颼颼。

掃麥飛快放下背包,手腕一震,三根銀針飛射而出,擋下三名黑衣人。他曲腰橫掃,踢起地面的石子擊向余下的一人,阻止他們沖上來的劍勢。但黑衣人閃開他的攻擊後立即快攻上來,這些人劍法清靈犀利,招招取人要害,顯然訓練有素,有備而來。

掃麥見三人圍攻自己,一個圍攻印麟兒,一時無法判斷他們的目標是誰。若是七破窟的仇家還好說,若是有人買凶對印麟兒不利,或捉了她要挾七破窟,他可要滿頭包了。師父把印泵娘交給他照顧,他責任重大呀……如此想著,掃麥殺心漸起。他從懷中取出兩顆黑色彈丸向兩名黑衣人胸口射去,那兩人舉劍震開彈丸,沒想到彈丸與劍身相撞的一瞬間突然爆炸,兩人哀號大叫,丟了劍不停地跳來跳去,痛苦無比。叫到最後,兩人聲嘶力竭,身形萎頓倒在地上,手腳抽搐幾下,沒了聲音。剩下的三名黑衣人和印麟兒定眼看去,只見那兩人上身一片血腥,黑衣不知被什麼腐蝕得破破爛爛,露出大片皮膚,只是這些皮膚也無一處完好,上面正冒著腥紅的血泡,有些地方已經見骨。

四周的草地一片暗紅,就如吸飽血的饕餮,令人心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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