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金斯侯爵夫人慶幸自己有一顆急中生智的腦袋,懂得向那件晚禮服開刀。
眼前的塔西斯王子英俊得有點不真實,特別是剛進門的那一剎那,彷佛天上最璀璨的明星落在屋子里,這絕美的一幕,沒眼福的小雜種是見不到嘍!
若不是青春年華已逝,古金斯侯爵夫人還真想一展萬種風情,把王子的目光勾引過來。
不過,現在這樣她也很滿意,請王子到家中做客,原本也只是打算在親戚朋友中揚眉吐氣,畢竟古金斯侯爵即將破產的謠言流傳已久,即使她故意在賭城大把大把的消費,也沒能把這該死的流言蜚語給止住。
這下好了,能請來如此貴客,還擺出如此豐盛的宴席,那些熱衷于毀謗古金斯家族的人該沒話說了吧?
侯爵夫人抬頭笑了笑,朝特意邀來的兩個記者使了個眠色,她與王子親密交談的寶貴一幕立刻被相機捕捉。
「夫人,我不得不稱贊,」塔西斯王子滿意地說,「這頓晚餐實在太豐盛了!食物的口味非常道地,即使我在西班牙,也吃不到這麼正宗的口味。」
「您太過獎了,」侯爵夫人笑得嘴都歪了,「不過,這些食材的確是從西班牙空運過來的,海鮮、魚、肉、瓜果蔬菜不用說,就連酒都是正宗的西班牙特產!」
「妳太客氣了,其實到了英國,我不介意換換英倫口味。」
「這怎麼行?讓貴客感到賓至如歸,一向是我們古金斯家族的傳統。」侯爵夫人言之鑿鑿,彷佛這盛宴是她一手操辦的。
不過是剪爛了一件禮服,功勞就輕而易舉地落在自己頭上,並且沒有一張如花似玉的青春面龐跟她的老臉爭輝,侯爵夫人再次暗自夸獎自己的聰明。
「只是……」塔西斯王子接下來的話卻讓她一怔,「怎麼不見薇薇安小姐?」
「薇薇安?」她一顆心懸了起來,「呃……她好像逛街去了,這孩子太不象話了,明知有貴客臨門還往外跑!殿下您……您知道她?」
「我弟弟每天都提起她!」塔西斯王子笑著,「自從去年暑假他在倫敦邂逅了薇薇安小姐,就一直念念不忘,現在連我都十分好奇的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美人能把我那個調皮的弟弟迷得神魂顛倒。」
「呵,」侯爵夫人撫了撫胸口,「原來如此,薇薇安這個野丫頭,平時就喜歡跟男孩子混在一起。」
「我弟弟可是把她形容得像天仙一般美,還說要向她求婚……哦,不,是已經求過兩次了,薇薇安小姐卻拒絕了他。」
「薇薇安真是不懂事。」
「這就更引起了我的好奇,」塔西斯王子看看鐘,「古金斯小姐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夫人,我說實話您可別介意,這一趟到您的城堡來,一則是為了拜訪您和侯爵,二則更想見見薇薇安小姐……夫人可有辦法聯絡到她?我實在太想見到她了……」
「殿下……」侯爵夫人頓時感到無力,「我們先到書房坐坐如何,那兒有一幅倫勃朗的名畫,我記得殿下您很喜歡古典藝術。」
「好,我們可以慢慢欣賞到薇薇安小姐回來。」很顯然,與油畫相比,塔西斯王子對美人更感興趣。
眾人邊聊邊走,悠閑的腳步卻忽然停住。
「奇怪,是誰在放音樂?」古金斯侯爵說。
誰都听得出,那是塔西斯王子最喜歡的華爾茲,悠揚而華麗的伴隨著門下的光線,從書房中流泄出來。
僕人在侯爵的指示下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室內的景象把眾人驚呆。
哪里來的一位身著藕色長裙的仙子,將水晶般的鞋月兌在一旁,赤著腳、閉著眼,抱著一個相框,獨自翩翩起舞。
她的足趾,涂著銀色的蔻丹,棕色的地毯上,還有一只瓖滿晶瑩水鑽的頭冠,大概是戴得累了,被她順手從長發間摘下來扔在地上,像一枚星星落入草叢。
而那閃亮的足趾,也似流動的星,伴著音樂時上時下,迷離閃爍。
扁線暗淡的書房,彷佛森林的深幽處,是她的舞台。
「薇薇安!妳什麼時候回來的?」古金斯侯爵叫道。
「我回來好一陣了,看見你們在用餐,便沒敢打擾。」季薇薇回眸一笑,面對塔西斯王子的炯炯注視,她從容而坦然,甩甩頭發,攬上鞋,彎腰想拾起落在地上的水鑽頭冠。
沒料到,指尖卻與另一個人的手踫在一起。
「薇薇安小姐,請容我為妳效勞。」塔西斯王子搶先把頭冠抓在手中,遞給她。
「殿下!」季薇薇深深行了個宮廷禮,「您遠道而來,我沒能迎接,請恕罪。」
「妳在跳華爾茲?一個人?」塔西斯王子顯然對她怪異的舉動興趣十足。
「不,不是一個人,有『他』陪我。」季薇薇亮了亮懷中的相框,只一下,並不讓對方看清相片中的臉。
「孤獨的時候又想跳舞,這倒是個好辦法!」塔西斯王子盯著她的相框,「可以讓我知道這相片上的幸運兒是誰嗎?」
「是我的心上人。」她背起手,退到書桌旁,將相框迅逮放入抽屜里。
「真讓人羨慕!」塔西斯王子揚起唇,飽含深意地說,「我也喜歡跳華爾茲,可惜總是找不到合適的舞伴。」
「殿下不必感到煩惱,那個合適的人只是還沒出現罷了,」季薇薇再次欠身,「在她到來之前,恕我冒昧,可否請殿下跟我跳完這最後一段舞曲?」
「這哪里是冒昧?我樂意之至!」語畢,他便愉悅地握住美人的手,將它擱在自己的肩上。
季薇薇暗自笑了,特別是當她看見侯爵夫人氣得七竅生煙的時候。
為了這一晚,她忙碌了一個星期,豐碩的果實豈能落入別人的口袋?
任何人都不能遮蓋她熠熠的光華,特別是那個自以為是的老太婆!
置身于心上人的懷中,轉著優美的圈,她幸福的就快飛起來,很想找人分享一下她的喜悅──雷曦駿,她的大功臣,是她此刻最願與之分享的人。
可是,這一晚,在他把她送入書房後,就再不見蹤影。
第四章
侯爵夫人這幾天胸悶頭疼,無論吃多少藥都緩和不了她的痛苦。
她病了,而且得的是心病!
眼看塔西斯王子每日捧著鮮花登門拜訪,然後與薇薇安那個小雜種有說有笑,手挽著手出門,或打球、或騎馬,儼然甜蜜情侶的模樣她就忿恨至極。
她花了多少力氣才把王子從遙遠的西班牙請來這里,如今,卻被那個沒教養的小野種撿了便宜,就連那晚特意請來的兩個記者,也刪掉了她的鏡頭,在報上刊登薇薇安與王子翩翩起舞的畫面。
「夫人,看起來咱們家要出一位王妃了!」羅絲樂觀地說。
「憑她也想當王妃?」侯爵夫人捂住心日大叫,「哼,她休想!我絕不會讓她得遑的!」
「即使不當王妃,她也不愁嫁不出去,听說,倫敦上流社會的所有青年男子都對她虎視眈眈……」羅絲報告近來的八卦新聞。
「狐狸精!哼,等著瞧,她的追求者,來一個我攆一個,我要讓她一輩子嫁不出去!」她氣憤地握拳。
「夫人,您先想想該怎麼對付眼前的這個吧!」
「誰?」
「就在客廳里,一個叫沙伊爾的男爵──名義上是來拜訪您,其實誰都知道他想干什麼。」
「沙伊爾?」侯爵夫人揉揉額頭,「見鬼,難道是我真的老了?怎麼不記得這個名字?」
「他不是世襲貴族,是女王六月的時候冊封的,嘉獎他對英國經濟做出的貢獻,」羅絲湊近她的耳朵,「听說,他現在是倫敦最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多少名門閨秀夢寐以求的對象,可他卻對咱們家小姐情有獨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