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關風穎拍了拍腦袋,"媽咪的記性越來越差了,可是……為什麼你盼爹地回來?爸爸不是也一樣可以跟你玩嗎?"
那個男人到底哪來這麼大的魅力?不僅讓她魂牽夢縈,就連一個小孩也對他念念不忘。
"爸爸一點都不好玩,不會講故事,不會跟我一起種花,連玩具他都不會玩,他看的電視節目我不喜歡,我喜歡看的他又不讓我看,晚上,他又不陪我睡,我不喜歡他,我要爹地!"
想不到瀟灑的輝只能贏得女人的好感,卻抓不住清澈的童心。
"媽咪,你不想爹地嗎?你打電話叫他回家,好嗎?就說蛋塔好想他,他听到一定會快快跑回來的。"搖著她的手臂,小蛋塔磨人地請求。
"媽咪也好想他……"她抱住小小的身軀,淚水幾乎被搖落。
可是,他還會原諒她嗎?
那天爭吵以後,兩人又斷了音訊,他大概是生氣不來找她,而她為自己的過失慚愧得不好意思找他。偶爾在夜里听到電話鈴聲響起,她會飛奔過去,拿起話筒,懷著緊張的心情等待他的聲音響起,可是,那往往只是一個打錯的電話,或者,是導演們找她談戲。
"你們在叫我嗎?"嚴明輝忽然從紗門後出現,嚇了他倆一跳。
"不是說你,我們是在說爹地……"小蛋塔才想開口,卻被關風穎靈敏地捂住嘴巴。
"輝,我以為你在午睡。"她擠出一絲笑道。
"剛剛在電視上看了幾個旅游廣告,穎兒,想不想去國外玩?下半年我正好不用趕劇本,我們一起去歐洲吧!"嚴明輝非常突然地提議。
"可是蛋塔要上學……"
"有保母照顧他,大不了我們把他送到寄宿學校去,或者請個專門的管家。"
"我不要離開媽咪!"小蛋塔耳聰目明,很了解大人的意思,只見他摟著關風穎的脖子,大力跳腳。
"只是暫時離開一下下,"嚴明輝毫不心軟,笑咪咪地拎起他,"蛋塔現在長大了,應該學習獨立生活,老是纏著媽咪,小朋友會笑你不像男孩子哦!"
"我不要像男孩子!我要媽咪!"小蛋塔死不悔改。
"蛋塔不要鬧,媽咪又不是不要你了,只是出國玩一下,會給你帶很多禮物哦!"關風穎猛地開口。
原以為她看著孩子哭鬧,會舍不得離開,沒想到她竟一口答應,對此,嚴明輝倒有點意外。
"真的答應去?"他不確定地再問一遍。
"嗯。"她肯定地回答。
做出這個決定,並非真的貪玩,她只是想擺月兌那些保鏢,用自己的安危來證明一件事。
明天就要出國了,即將出游的她特別想念親人。
或許佟必于凶手的猜測全是錯誤,或許她會很安全,但臨走前,她仍想見見他。
現在,除了蛋塔,他是她唯一的親人。
向保鏢們打听他的去向,走進那間他常去的酒吧。
不是周末,很冷清的一個夜晚,酒吧里滿是幽暗的藍色,耳中飄來王菲的"色盲"。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是這種地方的常客,所以,此時身上的裝扮與四周氣氛調和,不會讓人一眼認出。
柱子後的位子空著,像是專為她準備的,坐在那里,可以清清楚楚偷窺吧台前的他。
酒一杯接著一杯,他不顧傷身,像是為了澆愁。
很想上前阻止他對自己的殘害,但他真的會听她的話嗎?
或許見到她會更生氣,會喝得更多,她還是乖乖地不要動比較好。
"關小姐,打個電話給佟扮吧,"這段時間保鏢寸步不離地跟著她,此刻貼心地遞上手機,"如果你不好意思過去跟他打招呼。"
她感激地笑笑,拒絕這份好意,今晚,她是來看他的,只是"看"就已滿足了。
"你不打,我就幫你打嘍!"保鏢玩笑道。
他們這幫弟兄現在投向她的眼光里都寫著"嫂嫂"兩個字,她知道。
罷想說話,忽然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粉紅女郎靠近他的身邊,挑逗地與他搭訕。
霎時,關風穎臉色微白。
"關小姐你放心,佟扮不是拈花惹草的人。"保鏢清清嗓子,著急地解釋。
拈花惹草不是男人的本性嗎?呵,她算是他的什麼人?有什麼資格不放心?
喝了一小口的酒,但像有醋意在胸中慫恿著她,她又舉起杯,灌下一大口。
咳……咳咳……
多年不喝這玩意了,猛然被搶住,咳嗽的同時,正好可以讓眼淚順理成章地流下。
"關小姐、關小姐。"保鏢拍著她的背,"我去叫佟扮過來。"
"我沒事……"她一把拉住對方的手,淚眼中浮現一個微笑,"如果你叫他過來,我就走。"
"那你不要再喝酒了,如果出了什麼事,佟扮會罵我。"保鏢叮囑。
她怎麼忍心連累無辜呢?於是輕輕地點點頭。
那一頭,粉紅女郎更加大膽,開始上下其手,撫著端木佟的肌膚。
而盯著酒杯的端木佟不拒絕,也不迎合,只是低頭望養金黃的玻璃杯,似在沉思。
他不再害怕粉紅色了嗎?
這一景象讓關風穎喉間澀澀的。
雖然,他沒有主動跟那團粉紅色做什麼,但她心中的不快依然止不住。
不停對自己說,這樣很好啊,他終於克服了心理障礙,從今以後,可以跟別的女孩子正常相處了,她也算做了一件善事,可以功成身退,但眼淚為什麼就是止不住呢?
這段時間,她日日穿著俗氣的粉紅色,雖然自己看不見,但總得承受著周圍女同事嘲笑的目光,笑她一把年紀了還和少女爭艷……她從不介意這種嘲笑,但今晚,卻頭一次有點後悔。
如果,他依然害怕,依然只讓她一個人親近,那該有多好。
"我們回去吧。"她終於嘆了一口氣,對保鏢說︰"不過,請先幫我把那個認識阿佟的酒保叫過來。"
保鏢不解地遵從了命令,幾分鐘後,音樂重新響起時,他們默默離開,與粉紅女郎糾纏著的端木佟始終沒有看到那個窺視他良久的人。
"怎麼老是重復這首歌?"只見他皺起眉,向酒保埋怨,"雖然好听,但听多了也會煩的。"
"阿佟,這可是剛才有一位小姐點給你听的哦!"酒保笑著說,"她付的小費不低,我沒有理由拒絕。"
"小姐?"
"對呀,我們本想放另一張CD,她堅持要重播這首'色盲',說歌里唱的就是她──天生這樣盲目,叫你原諒她。"
電光石火,端木佟立刻猜到那是誰。
曾經近在咫尺,他卻沒有感覺,這會兒就算追出酒吧,也只能看見一片灰色的街道,還有屬於夜晚的霓虹。
滿眼跳動著紅男綠女,卻沒有他要找的人,端木佟失神地呆立著,听歌聲幽怨地傳入耳際。
第十章
快到冬天了,他們在歐洲各國流連忘返,從夏末到深秋,已經過了一季。
流連忘返?不,是存心不願意回來。
輝沒有告訴她時間過了多久,她也不問,只記得所有該去的地方,似乎都去過了。
保鏢仍在身後跟著,由於他倆去的地方很多,有時候會跟丟,但很快的,他們又可以把他倆重新找到──颯風保全的資訊網很強,這話不假。
不過,萬事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就拿現在來說,他們已經到達這個小鎮兩天了,仍不見保鏢的蹤影。
她很想看看在沒有人護衛的情況會發生什麼事,這也是她會和他出國旅游的真正目的。而輝,似乎也很樂意能僥幸甩掉"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