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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品悠游 第43頁

作者︰針葉

樓太沖垂眸,眼中不掩自責。的確怪他,他竟未察她是何時移到前方去……

怒瞪之後,閔友意胸中慍意難消,眸底漸漸鍍上一層冰霜,他轉看寂滅子,「遙兒呢,抬出來。」

一聲響哨,四名夜多部眾不知從何處抬出一張床。白紗帳,綺羅香,眾人的視線一時聚集在突兀出現的繡床上。

「貝蘭孫,老子說過,遙兒在老子床上。」投個囂張的眼神,閔友意掀開紗帳,扶出一名絕子,赫赫然正是梅非遙。

梅非遙衣飾整齊,只是眸含怒焰,似被人點了穴道,行動無法自如。

閔友意將她攬入懷中,貼在耳邊低問︰「遙兒,想看他重視你到什麼程度嗎?」

卑鄙!怒眸如此述說。

「遙兒,我不會傷害你。」他貼得近,陣陣熱氣吹動她的發絲,曖昧不清。

不遠處,白衣俊顏神色不動,殺氣卻如日當空。閔友意感受著這份地獄冰火般的殺氣,冷冷一笑。對,就是這種殺氣,他要的就是他的殺氣。氣到極至的人常常會失去理智,而失去理智的人最容易被激得做出不可能的事。

五指成爪,扣在梅非遙的脖子上,他揚聲道︰「貝蘭孫,簡簡單單,你自廢一手一足,向饒老頭道歉。」

「放開非遙。」貝蘭孫慢慢走向他。

「別動,對,就是那兒,轉轉身,饒奮藻在那邊,只要你賠罪,我就……將她安然無恙地還給你。否則……」話到此處,突然一斷。

「否則如何?」貝蘭孫目無波瀾,眼中只有妻子。

五指遽緊,閔友意搖頭,「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他這話什麼意思?他竟然用江湖上最不入流的以人為質來威脅貝蘭孫?

如果有人不以為然,那麼,寂滅子接下來的話,足以打消所有人覺得此法不屑的念頭。寂滅子說——「貝宮主,你什麼時候听過……我夜多窟主不殺女人?」

此話一出,眾人皆駭。

是,人人都知玉扇公子憐香惜玉,卻沒人說過——夜多窟主不殺女人。

卑鄙嗎?

承讓!

貝蘭孫的步子果然止住。

冰眸怒瞪,腳步,卻釘在了地上。

這只該死的花蝴蝶,他竟敢以非遙的性命相脅……瞧得妻子盈盈大眼,貝蘭孫縱是惱怒難忍,亦不由遲疑︰閔友意是七破窟夜多窟主,而七破窟的人素來行事乖張,正邪莫辨,他不能拿妻子的生命作賭。近來咫尺,以他的武功,安然救下妻子而不傷分毫的把握……眸色沉了下來。

沒有十成,他,不敢賭。

可……向饒老頭賠罪,他也不屑為之。

「閔友意,放開她。」

「哦,你想通了?」明明卑鄙的人,臉上卻看不出一絲卑鄙的痕跡。

懊死的蝴蝶……冰眸遽然一燦,如焰火在熄滅前最後的閃亮。罷罷罷,若能換得非遙的安然,一手一足對他來說,又有什麼舍不得。

冷冷的眸看向饒奮藻,沒人看清他的動作,只見銀牙如電破空,白衣之人手腕上、腳踵處各添得一道猩紅。

情勢急轉,轉得眾人來不及反應。

他不為比賽,只為她。

以漸海鱗牙為杖,貝蘭孫縱使只有一手一足之力,仍未倒下。閔友意皺皺眉,一顆石子踢向貝蘭孫膝後,在他搖搖欲倒之際,同時解開梅非遙的穴道,貼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放開,任她跑向貝蘭孫。

他說——我保證他的手筋足筋能接得妥妥帖帖,比猿猴還靈活。

然後……

然後……

梅非遙如何哭泣,貝蘭孫如何安慰,已不是閔友意關注的問題,他的視線定在丑相臉上,「老古錐,這次比賽,老子贏了。」

貝蘭孫扛了漸海鱗,貝蘭孫自斷一手一足筋脈,貝蘭孫向饒奮藻跪下——賠罪。

所有條件都已滿足,這一季窟佛賽事,輸贏自分。

丑相合掌在胸,輕嘆︰「我佛慈悲,閔蘭若,春季賽事,老衲輸了。」

對于他這句認輸,眾人表現各異︰有人搖頭惘嘆,有人悄悄離去,七破窟部眾無一出聲,而玄十三,仿若根本未曾出現過,不知何時失了蹤影。

「居然……能被他扭成這樣……」低聲喃語,曇盯著貝蘭孫,指尖一動。

曇,如果一人手足筋脈被挑斷,你有把握將他治好嗎?

當日,友意在客棧問他,他心中已存了隱隱念頭,今日,不用他叮囑,他也會將貝蘭孫的手筋足筋接得比沒斷時還靈活。

如果貝蘭孫強行救人,友意未必會留得梅非遙的性命……這只蝴蝶,竟然為了徒兒的一點小傷,對女子生出慍惱之意……曇向閔友意望去,而閔友意正好回頭,風流嫵媚的眼突然暴瞪,身如飛鴻,掠空而起。曇順著他的身影看去,是樓太沖揩了長孫淹的手,正要離開。

悒郁,看到綠袍他就悒郁……急掠上前,長臂一展,摟過縴腰。

「淹兒,你答應過……不會負我。」他緊緊握住她的手。

「……」她莫名其妙。

「莫非……難道……」他聲音抖抖,語調哀怨,「你……你想始亂終棄?」

無語。

「你狼心狗肺。」變本加厲地指控。

她沉默。

「你負心薄幸。」

「……」

「你……」他憤憤瞪她,怒氣沖沖,「這世間,任何一個女子都可以負我,就你不行。」

她听了這話微微一怔,一直盯著手臂的烏眸終于抬起,盯他半晌,萬般困難地吐出一句︰「為何不可……呢?」

「呢?你給我呢?」他暴跳而起,「為何不可?為何不可?你居然問我為何不可?」

撕心裂肺,什麼叫撕心裂肺,他今天嘗到了。想他閔嫣,尋花載酒。肯落誰人後?沒想到今日又學一招——拈酸。

口里澀澀的,心上酸酸的……旁人可傷我,只因那是旁人,你不可傷我,只因,你是我……是我……心上之人啊……

不可以問……嗎?她看看身邊眾人,未及反應,他那邊已經跳起來——

「你你你、你始亂終棄,你狼心狗肺,你……」

「這幾句已經說過了。」

「說了怎麼樣,我再說一百遍也沒人敢不听——」他氣得用上了「鬼哭狼嚎」,震得近身處一干人等氣血翻涌,卻不得不听他的苦命之言,「想我一世風流玉扇公子閔友意,從不負心薄幸,偏偏有人看不得我心有所屬,編著法子來打亂我的姻緣,從不讓我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不是師父反對就是父命母命難違,以死相挾,再不就是自幼師兄師妹定親,誓言不可違,我……我為什麼這麼倒霉……我……我……」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抽回被他當手帕蓋在鼻子上的大袖,意欲退開,他猿臂一展,將她鎖固在懷中,目光凌厲而凶狠——

「我說了一大堆,你一點也沒明白?」

她搖頭,被他近距離的「鬼哭狼嚎」震得耳里嗡嗡作響。

「沒明白,居然沒明白?」他喃喃念了幾句,臉上神色似悲似喜,氣涌丹田,不自覺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我,七破窟、夜多窟主閔嫣,要娶你,長孫淹,為妻。」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定下來再說。

怒氣綿綿未絕,余音繞耳之際,他語氣倏然一轉,由怒變冷,陰森森听得人心齊齊一顫——「寂滅听令,這一次,誰敢阻我娶妻,殺——無赦!」

他只說「我」,群雄心知肚明,這一個「我」所代表的身份,不是「武林三蝶」之一的玉扇公子,而是拳掌江湖生殺的七破窟夜多窟主。

看來,閔友意這次是當真了……遠遠,羊鴻烈暗暗嘆氣,遺憾從此將少了一個並駕齊驅的對手和敵友。哎,不對啊,長孫姑娘明明是他先看中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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