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然對上他凝望她的眸,馬上回想起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季初櫻不覺臉兒通紅,立刻重新埋入那寬闊的胸膛。
兩人就這麼僵硬地躺著,誰也不敢先出聲,窘迫得快要窒息。
「糟了!」季初櫻突地躍起,胡亂抓了袍子披在自個兒身上,也把他的衣衫扔給他,「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宮里的轎子該來了吧?你、你也快穿好衣服呀!」
她著急地扣著扣子,卻由于緊張而手忙腳亂,沒一顆扣得對的。
蕭揚定定地看她,怒意微起,他們兩個都「這樣」了,她還惦記著宮里來的轎子?
「這就是你的居心?」他諷刺她。
「什麼居心?」她愕然。
「趁著我喝醉酒,故意勾引我,榨乾我的精力,讓我待會兒無法跟皇上賞賜的人行房?」
「你在說什麼鬼話!」季初櫻愣怔好一會兒,破口大罵,「搞清楚,是你藉酒裝瘋強要我的!不是我勾引你!」
「是嗎?」他微微一笑,「那你干麼這樣惦記宮里來的轎子?」
「我……」她當然是怕他因為跟自己歡愛而違逆了君意,招來殺身之惹呀!但由于氣憤話一出口全都變了。
「對,你猜的全對,我就是想陷害你,我勾引你,月兌光你的衣服,就是要讓宮里的美人撞見你光溜溜欺負我的模樣,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個大婬魔!我要讓堯皇知道,你故意跟他作對,無視他的賞賜!」
眼淚瞬間滴滴下落,她擦也不擦,把袍子一裹,匆匆往門外去。不小心踢著了擋道的炭盆,雙膝忽然一曲,她哇哇地大哭起來。
從小到大,何曾讓自個兒受過這樣的委屈?若對方是別人,她早就一巴掌打過去了!
這樣喜歡他,處處替他著想,卻換來讓他撕心裂肺的嘲諷?
「櫻櫻……」蕭揚頓時變了臉色,上前緊緊摟住她,「我的好櫻櫻,不要哭,傻瓜,我在跟你開玩笑,你沒看出來嗎?」
「哇嗚……」她大聲指控,「你才不是開玩笑呢!你是故意欺負我!」
「都是我的錯,」他馬上低聲下氣,「饒了我這一回,好不好?」
「阿揚,我不想讓你去……」良久、良久,她才微嘆著說。
「去哪兒?」他吻著她的後頸,心不在焉地問。
「去接宮里來的轎子。」
「傻瓜!」這一回,他沒有發火,反倒笑了,「不會再有什麼宮里來的轎子了。」
「咦?」季初櫻錯愕,「為什麼?」
「今兒早朝後,我向皇上回絕了。」
「可是……堯皇他……」他怎麼可能答應?
「我只說,要是硬派轎子來,我就帶著你回中原去。沒想到他竟妥協。」
「這個皇上可真詭異,好像無論你說什麼他都點頭。」季初櫻抬起玉臂,輕輕撫著蕭揚的發,「阿揚,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你一切都要當心。」
「知道。」他捉住她的指,含入口中,細細吮著。
「還有,我想翠環了,你能不能派個人替她贖身,把她接到這兒來?」她嘟起嘴,「你不在府里的時候,我一個人好悶。」
「那有何難?」他莞爾。埋在她身體里的那一部分,似有無限精力,再次蘇醒繼續蔓延和律動。
呵,這個家伙,先前還說什麼「她榨乾了他,今晚無法再行房」,真是個大騙子!
第七章
翠環來到堯國的時候,已經是春天了。
這小妮子,架子夠大的,蕭揚老早已派人去接她,她卻先逛了趟杭州,在姨媽家過了個團圓年,才悠悠動身。季初櫻望穿秋水,幾乎盼了一季,才見著她的身影。
「小姐,翠環可真想你呀!」小丫頭十分熱情地張開雙臂,準備來個久別重逢、主僕相見抱頭痛哭的好戲,卻被季初櫻賭氣地避開。
「哼!想我?」季初櫻強悍地插起腰,「那你怎麼來得這樣遲?」
「冤枉呀!翠環可是時時刻刻想著往這兒趕呢!只是姨媽拖著我不放,說她孤單了這麼久,好歹要陪她過個年,她說得那樣可憐,翠環能拋下她老人家不理嗎?而且小姐您不是想去杭州開繡坊嗎?奴婢我得先幫您探路呀!」
翠環手舞足蹈,非常熱心地攤開一張圖。
「瞧,我都幫您打听好了!這兒有一間店鋪,店主因為賺夠了銀兩,想回鄉下養老,才舍得轉手,他是姨父身前的老朋友,價錢開得挺合理的,店鋪離姨媽家又近,翠環已經托姨媽先幫小姐您付了訂金!」
季初櫻這才消了氣,拍拍翠環的腦袋,「乖孩子,總算做了件聰明的事。」
「那咱們是不是明天就動身呀?」翠環滿臉天真地問。
「明天?」季初櫻一愣,「為什麼是明天?」
「咦!我還以為小姐您在這兒待得不耐煩了,想早早月兌離魔掌呢!難道銀票還沒到手?」
「不是,」現在動不動身,已經跟銀票無關了,「只不過得等一個人。」
「誰?」翠環詫異的睜大眼楮。
「蕭揚。」季初櫻頓時紅了臉,頭微微低下,「他現在還不能走,咱們開繡坊不是缺一個夥計嗎?正好撿個現成的。」
翠環狐疑地盯著她的臉看了片刻,「小姐,您在騙我,對不對?」
「呃?」季初櫻支支吾吾,「我哪有……騙你……」
「您肯定在騙我!」翠環胖胖的小手指著她那雙閃爍不定的眼楮,「你要等蕭揚,根本不是因為缺一個夥計,夥計滿街都可以找得到,何必在這種危險的地方傻等?您……您是不是跟蕭揚‘那個’了?」
「哪個?」季初櫻小臉已不止通紅,簡直脹得發紫。
「哈!被我猜對了!」翠環為自己的聰明狂樂,「我就說嘛!小姐才幾個月沒見,這里怎麼變得這麼大?」她指指她的胸,「而且臉上的皮膚也變得好光滑,肯定是跟男人‘那個’了!」
「你年紀小小怎麼懂得這些?」季初櫻不得下板起臉教訓,「哼哼,誰教的?」
「我姨媽呀!」翠環舉手回答,「因為我最近瞧見一位姊姊,原本胸平平的、臉黯黯的,誰知出閣後,胸變大了,臉也變亮了,跟小姐您一模一樣。
「我好奇地問姨媽,是不是她出閣後婆家有好吃的,才會變得這麼好看,姨媽說不是因為吃得好,而是因為跟男人‘那個’了!」
「老人家果然見多識廣。」季初櫻佩服地點頭。
「可是小姐,我有個疑問。」翠環滿臉迷茫地再次舉手,「‘那個’是什麼?」
「呃?」季初櫻瞪著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放聲爆笑,「哈哈哈!你居然不知道‘那個’是什麼?不知道也敢亂說話?」
「我只是听姨媽說‘那個’于是猜測你也做了‘那個’,可這究竟是什麼意思,而且還跟男人有關……翠環不明白。」她咬著手指頭,搖著腦袋。
「等你成了親就明白了,好人家的閨女不要亂問這種事。」季初櫻打了她一寧亂。
「喔!」翠環乖乖不再問,換了個話題,「對了,小姐,我前天在路上看見歸海公子了!」
「誰?!」季初櫻笑容立刻收斂,「歸海弦?你怎麼不早說?他這會兒在哪兒?」
「小姐您別急嘛!听我一樁一樁稟報。」翠環撫撫季初櫻驚出冷汗的後背,「那日我跟著護衛哥哥往堯都這兒趕,忽然天降大雨,我們一行人無可奈何,只得到路邊的茶館歇腳,那間茶館好小,東西又難吃……」
「撿要緊的講!」季初櫻喝道,「羅羅唆唆的做什麼?」
「我閑得無聊,便眼珠子亂轉,這時,發現有張桌子邊坐著一個衣冠楚楚的公子,仔細一瞧,呀,嚇得我差點魂飛魄散,那竟是歸海公子,他怎麼也到堯國來了呢?是軍師派人去接他的,還是他自個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