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小姐你下次記得要用效力猛一點的迷藥才行,左使道行很高的!我說到哪里了?喔,對了……他忽然轉醒,不見小姐,發現權杖、信件全失,頓時怒火沖天,心急如焚,把宮內擾得翻天覆地,還差點沖進宮主閉關的密室,與逍遙二將大打出手……"
"打起來了?"遙逍二將是乾娘為了閉關不被打擾,特意安排在密室門口的護衛,武功極高,單挑本就不在大哥之下,此刻雙劍合璧,大哥他……"大哥他受傷了沒有?"
"受傷倒是不至于,畢竟是自己人。不過……左使他好像也連夜趕往柳暗山莊了。"
"什麼?"南宮雪輕驚起的身子躍到半空,又強行按捺住,"不怕,不怕。大哥他既無權杖,又無書信,柳暗莊主與他也不相識,憑空而去,誰信他?"
"但他能找到小姐你,把那些東西搶回去呀!"
也對。但……"但他並沒有找到我們呀。"出門已經數日,要找早就找到了。
"誰知道左使打的是什麼主意,"小喬嘆了口氣,打個呵欠,"唔……小姐,好困呀,帶小喬去客房吧。"
南宮雪輕無奈的翻翻眼皮,把這個瞌睡蟲扔進小安子準備好的客房,本也想躺下好好歇歇,但突如其來的驚人消息讓她久久不能入眠。為了避免翻來覆去惹來小喬停止打呼嚕、大聲抗議,看見月色正好,她便披了暖袍,到庭院中走走。
那小小的庭院中並無景致,不過一枯樹、一假山、一石凳、一口老井而已。南宮雪輕蹲到井邊,看月亮在水中寧靜而寒冷的倒影。
忽然屋檐上有人一晃而過,身處江湖不得不警覺的她,疑惑的抬起頭,猶豫片刻,決定飛身而上,探個究竟。
北方的老房子,屋頂甚是平緩。偌大一個天台,晴朗時候,供女人們曬衣被用。南宮雪輕徘徊一周,見並無可疑,正想回房,卻感到身後已停留一人……
"是你?"是那個來無蹤去無影的惡棍、婬賊、無恥之徒──那個白衣男子!
"哈,我道是誰,原來是小叮鐺!"男子也看清了南宮雪輕,露出痞笑。
"什麼小叮鐺?"她絕不接受此等極帶污辱性的戲謔稱呼。
男子從懷中掏出先前奪去的金鈴,叮叮搖響,以示證明。"既然姑娘不肯透露真實姓名,在下只好尊稱您一聲'小叮鐺'了。"
,他不是早就知道她姓啥名誰了嗎?還在裝蒜!簡直無賴!
"喂,三更半夜,你鬼鬼祟祟,亂晃什麼?"南宮雪輕逼問。
"這話正是在下想請教姑娘的。"對方嘻笑回答。
南宮雪輕懶得再跟他羅唆,打算旎步回客房的睡上一覺,免得跟這個無賴在冷颼颼的夜里,在這恐怖的天台上廢話。
"姑娘方才可听見了什麼奇怪的聲音?"男子忽然道。
"什麼?"正欲行走的南宮雪輕這語話一嚇,狠狠的回身瞪他。
"難道姑娘不是覺得可疑才上天台的嗎?"男子擺出一醚頗有興趣的樣子,大方接受了她的瞪視,"在下也是。"
"你是說……你也看到了那個……影子?"明明無風,為何頓時渾身冷颼颼的?
"正是。"男子從容回答。
這家伙,還滿大膽嘛。哼,她南宮雪輕也並非膽小鼠輩,尸體都敢開膛剖肚,何況區區一人影?
于是她邁前一步,朗聲道︰"那公子可否願意與小女子一道把事探個明白?"
"求之不得!"男子也是一笑,彷佛他早就等著這句話,指尖仍在撥弄金鈴,悠悠的問︰"姑娘不再向在下索回這隨身的寶貝了?"
"一串鈴鐺爾爾。"南宮雪輕假裝不在意的揮揮手。這惡棍自以為抓住了她的把柄?作夢去吧!她南宮雪輕,渾身上下最不缺的,就是鈴鐺。
"姑娘倒是大方!"男子仰天哈哈兩聲,隨即收斂笑容,用扇柄指著天台的地面,滿臉嚴肅道︰"幸好剛才沒起風,否則就連這一點線索也會被吹滅。"
"什麼?"南宮雪輕一時沒反應過來,跟著往天台地上瞧了瞧,卻什麼也瞧不出來。
"這兒,有一串淺淺的腳印子,看來,此人輕功極高。若非有這一層細雪,怕是什麼也發現不了。"
藉著月光細看,果然,地上有微微的淺印。要藉著雪光反射的明暗,方能看到。
"此人像是從客棧某間房中躍出,通過天台,往另一間房去。走,咱們隨著這腳印,跟過去瞧瞧。"
未待回答,他便一把拉了南宮雪輕的小手,無聲無息的飛追了過去。
這家伙……怎麼能如此無禮!雖說行走江湖大可不拘小節,但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哪能讓人說牽手就牽手。但……不跟著他,自己什麼腳印也發現不了,況且,他的輕功真厲害,就算帶著她,也能夠踏雪無痕。唉,算了,暫且吃點小虧,等尋到那個可疑的人再說。
"看來此人不止出入一間客房,東廂六、七、八、九號,西廂十一號、十四號、十七號,他都去了。"尋著足跡,男子得出結論。
等等,東廂七、八、九,西廂十一……這些不就是……
"糟了!"南宮雪輕掙月兌男子,飛速回到西廂的最末端。
她的房間就在那里,十七號。之前男子所說的房號,晚飯時也曾听小安子提過,那里全住著天璿宮的人。
"當心!"門開的剎那,男子飛撲上前,將南宮雪輕按倒在地,輕軟的袖掩住了她的口鼻。
若是沒防備的人定會聞到,此刻的廂房中,有一股幽淡的香味。那是江湖中傳聞的頂級致命毒香──午夜幽曇。
第四章
小喬躺在床上,也許只是被迷昏,也許……已經死了。
南宮雪輕迅速的打開窗子,讓午夜的寒涼吹進屋內,吹散毒香的味道。
她取出錦囊,塞一粒解毒的玉花丸至口中,伸手探上小喬的鼻息。
"還有氣!"她驚喜的發現,這小丫環還真命大。南宮雪輕不經意側身,目光對上跟上前來的一張臉,這才想起,玉花丸也該給他一粒。
"多謝好意,在下還撐得住。"
誰料,那狂妄的家伙居然拒絕了這稀世的靈丹妙藥,像沒事人一般,反嘻嘻一笑。這生死存亡的關頭,他非但不自行運功抵擋毒氣的侵入,還膽敢多手多腳的幫小喬點上幾處封鎖毒氣游走的穴道。真是腦子有病!
"喂,你不想活命了嗎?"運氣逼毒的南宮雪輕收了掌,嚴聲喝斥。
"這點小毒,傷不了我。"大膽狂徒的語氣淡淡,帶著輕蔑。
自他一眼,不再理會,確定昏迷的小喬已無大礙,南宮雪輕急急往門外去。
"喂,小叮鐺,不要亂跑!"那多事的家伙竟揮起一道掌風,硬生生的將她吸回。
"你到底想干什麼?"南宮雪輕惱怒。
"是想去救你的手下嗎?"男子悠悠的坐到椅子上,"勸你還是別去了,他們這會兒怕是早死光了。"
"胡說八道!"她彈跳起來,"小喬明明就有救。"
"那是因為我們發現得早。但這'午夜幽曇'發作極快,只這一會兒的工夫,你的手下大概早毒入肺腑,去跟閻羅王報到了。不信,你就過去瞧瞧。記得再多服一粒玉花丸防身。"
沒心情再跟這男人鬼扯,南宮雪輕躍人隔壁廂房,然後,再隔壁……一間一間……提起的氣頹敗下來,終于,她不得不承認那男人說的是事實──天璿宮的一群手下,此刻,半絲氣息也不剩了。
她不是沒見過死人,但,一時之間,那麼多人同時死亡,而且,還是這些天來跟她朝夕相處的人,這淒厲的景象,令她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緩緩貼著牆,滑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