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完,他撈起外套走了出去,羅祺攸楞在原地慢慢消化他的話,眼角一偏,剛好捕捉到他踏出院子的一刻。
他在開車門前多看了對面洋房一眼,這個舉動又讓她傻了好一會兒。
他怎麼會知道那棟維修良好的空屋很久沒住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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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進戚硯熙的公司,鄞皓天瞥見好幾雙擔心受怕的眼光,這些眼光不同以往,還添了許多驚奇,鄞皓天慣例地視若無睹轉進戚硯熙的辦公室。
他一關上門,兩道興味的視線又探了過來,即使這次的能量較強,他還是選擇忽視。
不過對方不輕易妥協,帶笑的聲音追到窗邊。
「你昨晚沒回去?」戚硯熙曖昧地問。
鄞皓天斜了他一眼。「別探人隱私。」
「我見你還穿著昨天的衣服,關心一下罷了。」戚硯熙正經地說,嘴角的抽搐露出了馬腳。
「我工作交代完,自己會處理,不用你多事。」鄞皓天不悅地將手中的資料放到他面前,威脅一起砸到。
戚硯熙不怕死地挑了挑眉,沒被他的冷臉嚇到,反而更起勁。
「昨晚第一次見到你失控的樣子,外頭的兄弟都被你嚇傻了,還懷疑是不是世界末日呢?」他打趣地說。
昨天他的冷臉弟兄們是早已習慣了,但問題就出在他還牽走了一個女人,而且明顯的發火,種種異象,難怪小老百姓會杞人憂天了。
鄞皓天瞪著他。「少管閑事。」
「抱歉,基於復雜的人際關系,我很難不關心祺攸的事。」戚硯熙遺憾地說。
「你的問題也很多,有空管別人嗎?」鄞皓天斜了他一眼。
昨天的插曲可不光是他一個人的事,戚硯熙那頭也不好解決。
戚硯熙很有感觸地點點頭。「就是因為扯上萸君,我才不得不多事。我不希望我的感情路因為自己的好友欺負了我所喜歡的女子的好友,而變得更崎嶇。」
他繞口令似的說了一串,就是想探出鄞皓天的心意。
鄞皓天冷眼接招。「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有點不明白你跟祺攸的關系。」戚硯熙聳聳肩,問得隨性。
鄞皓天沒回答,先給自己倒了杯茶後才開口。
「你不是很清楚嗎?我們是路上巧遇的高中同學。」
「只是這樣嗎?我總覺得有些事你沒說開,引著祺攸一個人在里頭兜圈子。我是不曉得其中的緣由,但你這樣做,不是會帶給她很多困擾嗎?」戚硯熙眼中精光一閃,直接切入核心。
鄞皓天的眼神深遠,幽幽地說︰「她也瞞著我一些事,不過快露出馬腳了。而且她忘了一件事,不多費點心力找回來,怎麼顯得出重要性呢?」
看著鄞皓天臉上的寒笑,戚硯熙不得不替羅祺攸捏一把冷汗。
她到底是欠了鄞皓天什麼,居然能讓他記恨到這種地步?
「再問一個問題。你不會傷害她吧?」戚硯熙忍不住要問。
「我只討回我要的,她應該付得起。不過,遲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她恐怕要還很久。」鄞皓天語帶玄機地說。
戚硯熙再掃了他好幾眼,仍有些疑惑。
「最後的問題。你所謂的一段長的時間是多久?六年、十年?還是更多?而你這麼在乎她,是為了感情因素嗎?」
鄞皓天沒回答,僅是低頭啜了口茶。從他垂瞼掩飾的目光看來,其中的確交錯著許多情緒。
可是戚硯熙不禁又要納悶,有哪個人是這樣對心儀的女孩子表示情意的?
先把人家耍得團團轉,接著跑去要債,這種戀情會順利嗎?
再瞄一眼身旁那個優閑品茗的俊美男子,戚硯熙無聲嘆息。
這種事也只有鄞皓天做得出來。
第九章
「唉……」
辦公大廈一樓雄偉氣派的大廳內,突兀地響起了兩聲輕嘆。
兩個剛進門的女子對看了一眼,又是一陣無奈的唏吁。
「為什麼我們要這麼听話呢?」柳萸君擰緊了柳眉,說得好勉強。
「我不知道。」羅祺攸也很無力。
兩個人同時哀怨地睇了電梯一眼,都不願意移動腳步。
「不過是騎車速度快了點,他們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嗎?」柳萸君忍不住發發牢騷。
「還有時間不對、地點不對,被他們踫上更是不對。」羅祺攸補充。
柳萸君再也憋不下去了,現在不好好發泄一下,她恐怕會悶死在電梯里。
「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我們已經成年了,深夜在外游蕩犯法了嗎?他們憑什麼這樣限制我們?」
「他們沒有強迫我們,我們是自己走來的。」羅祺攸說出氣短的事實。
柳萸君當場軟了架勢,很嘔地瞪著地上光潔的大理石地板對自己生悶氣。羅祺攸也頹喪地垂下頭。
明亮的大廳內立刻生出兩個陰暗的角落。
原來鄞皓天口中的算帳就是要將她們兩個隔離。
只要她們一有共同空閑的時間,她們就必須向他們報備去處,若能在他們視野里活動是最好不過的。
所以她們不時得到他們的辦公室現現身,告訴他們這兩個笨女人還活得好好的。
種種的限制就是為了不讓她們有機會結伴外出,甚至是夜游飆車。美其名是擔心她們的安全以及避免社會公害,但她們心知肚明,這是那兩個大男人的禁足令。
柳萸君覦了隔壁那張蒼白的小臉,不解地問︰「我是身不由己才來的,那你呢?你為什麼也對那魔頭言听計從呢?」
她是身陷情海不得不在意戚硯熙,只要他一板臉,她就無條件的投降,所以才會乖乖地一下班就來報到。但羅祺攸不同,她沒有理由對鄞皓天百依百順,甚至還舍棄實驗室準時上下班。
一提到這個,羅祺攸不得不嘆氣。「唉!我也是有苦衷的。皓天發現我的生活能力低下,不但不會照顧自已,也沒有警覺心。所以強硬地要求我要正常作息,按時上下班,不準跟損友夜游……」
「好,stop!」柳萸君愈听火氣愈大,趕緊喊停,她清了清喉嚨,很不諒解地問︰「他是以什麼立場對你定下這堆規定的?你爸媽應該也沒這麼羅嗦吧?」
羅祺攸重重地搖了頭。「他是以高中同學的身分建議。他說他不希望自己同班三年的同學有一天會因為荒謬的理由而登上社會版的頭條,這對他是一種羞辱。」
「這是什麼爛理由,你也接受?!」柳萸君不敢置信地嚷嚷。
羅祺攸又大大喘了口氣,實在不願回想鄞皓天整套的說辭。
「我無法反駁他,因為我真的很有可能會在實驗室里暴斃,死因就是營養不良與睡眠不足。我也很有可能一個人陳尸在家里,因為引狼入室又缺少正常女子的應變能力。」她盡量找輕微的例子說,其它的恐嚇從鄞皓天的嘴里說出還能可怕十倍。
她永遠記得那天下午她睡飽後就被鄞皓天架出去晚餐,席間他不斷批評她的生活方式,針針見血,讓她愈听愈懷疑自己,甚至還讓她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是一種奇跡。
在失去自信以及被嚇傻的情況下,她怎能正常思考?
於是,無論鄞皓天說什麼她就呆呆地點頭答應,然後她就順著他的意走到這里來。
鄞皓天的說法不但說動了羅祺攸,也堵住了柳萸君的抗議。
「這麼說來也沒錯啦!你的確是遲鈍了點。」柳萸君同意這點但仍有顧慮。
「可是你只要自己多留心一下就行了,為什麼還來找他呢?」
被柳萸君一問,羅祺攸的眼神開始游移,臉頰慢慢浮現紅暈。
「因為……因為……我……」
看她一臉嬌羞,柳萸君就知道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