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總是能掃她的興。
羅祺攸泄氣地撇撇嘴,繃緊著神經隨時準備應付他的試探。
罷剛差點就泄了底,再不小心一點,鄞皓天一定會發現她高中時做過的好事。
依他現在難以捉模的程度,她不敢想像當他知道真相後,她會有什麼下場?
安靜的車廂內陷入一片死寂,羅祺攸過度緊張的心理催化了的疲憊,加上前兩天的未眠全壓在她的眼皮上,她的頭重得掉了下去。
搖搖晃晃點了幾下,她終於堅持不住。深深打了個呵欠,意識不清地說︰「你要送我回家,可是你知道住址嗎……」
話還沒念完人就先昏睡過去。
鄞皓天瞄了她一眼,不意外地看到一張睡得毫無防備的臉,嘴角輕輕勾起。
「你家在哪里,我記得很清楚。」
淡淡的一句話散在清晨冰冷的空氣中,顯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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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了羅祺攸一段安穩的小憩,鄞皓天平順地將車停在一棟有著漂亮花園的三層樓洋房前,回頭拍醒她。
睡眠被打斷,羅祺攸迷糊地睜開眼楮︰「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你家到了。」
「喔。」她應了一聲,無意識地開門下車,踏了地還搖搖擺擺的。
鄞皓天順勢攬過她的腰,摟著她走進院子,有了依靠,羅祺攸睡得更安穩。
鼻間一直有股熟悉的味道將她往夢里拉,她有預感今晚一定是好夢。
鄞皓天沒再吵她,很自然地從她的包包中掏出鑰匙,開鎖進門,沒有點燈,熟稔地走過客廳直接上樓,自在的樣子就像是自己家。
踏上了三樓,他沒有遲疑地打開左側的門,迎面而來的是一大片滿布野生動物的非洲草原。
他知道自己沒走錯門,會在房間的牆上繪上一副這麼驚人的畫像,除了他懷中這個睡到不醒人事的怪女人之外,他找不到第二個。
穿過她充滿原野風情的房間,終於在一堆書後找到她的床。將她安置好後,他藉著微薄的晨光,開始打量這個被利用得很徹底的大房間。
里頭的空間很大,約莫是正常臥室兩倍的大小,羅祺攸也將它兩倍使用,當作休息與工作的地方。
正對門的牆上是一大片直接漆在上頭的油畫,里頭的珍奇異獸逼真得像是要跳了出來。其它兩面牆則是滿滿的藏書,門的旁邊是一台繞著復雜線路的電腦,二十四小時運轉著。
鄞皓天將配備瀏覽一遍,嘴邊慢慢揚起弧度。
他踏過地上多到擺不上書架的動物圖鑒,坐到床邊低頭打量她的睡臉。
「你還要多久才能發現呢?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輪廓,鄞皓天臉上的冷漠不見了,剩下的是雪融後的溫柔。
羅祺攸搔癢地皺皺臉翻了,鄞皓天順勢看過去,意外地在她床頭上發現一張很詭異的畫。
那是一張幼稚園程度的涂鴉,上頭有兩間扭曲的房子跟一個表情猙獰的女圭女圭,從長長的頭發看來,應該是羅祺攸當時的自畫像。女圭女圭旁邊有一團白色的不明物體與女圭女圭的手相接,照常理判斷,應該是她當時的好朋友。
鄞皓天往前靠近細看,注意到白色塊間還有一些模糊的線條,端詳一陣子後,他不自覺地笑了。
笑容里有些無奈,有些興味。
「答案明明就在眼前,你怎麼就是不開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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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睡了一大覺,羅祺攸滿足地伸展手腳,慵懶地打了個呵欠。
「睡得好嗎?」
「好極了,我很久沒睡得這麼安穩了,而且還作了個好夢哦!」她依戀地想記起夢境,下一秒突然被現實劈開了眼楮。
她記得她高中畢業後他們一家就移民到加拿大去了,現在她爸媽應該在風光明媚的溫哥華養老,這棟房子里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
那麼,剛剛的聲音是……
她駭然地往音源瞄去,只見到落地窗前矗立著一個修長的影子。
她馬上從床上跳起窩到角落去,拿著一本精裝書自衛。
「你是誰?為什麼闖進我家?再不離開,我要報警了!」
听到這麼沒氣勢的聲音,影子似乎嘆了口氣,慢慢朝她走來。
看著逆光的黑影愈來愈近,羅祺攸害怕地退到門邊,手好不容易搭上門把正要逃出去,黑影早一步地將她包圍。
靶覺對方握住了她的手,羅祺攸的喉嚨嚇得發不出聲音,對著門板猛喘氣。然後她听到背後又傳來了一聲嘆息,她馬上鴕鳥地合上眼楮關閉所有感官。
「你果然沒有半點長進,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
雖然她逼自己不看卻不能不听,耳里鑽進了對方清冷的嗓音。
心頭一凜,她瞬間張眼回頭。
見到那張美顏落實了心底的猜測,羅祺攸這才松了口氣。
「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壞人呢。」
「你缺少警覺又不懂得保護自己,你爸媽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住?」鄞皓天懷疑遲鈍的她怎麼能安然地活到現在?
「這個社區有完善的保全,鄰居間也會守望相助,很安全呀!」羅祺攸天真地答著。
鄞皓天眼角抽了一下,眼底的慍怒慢慢醞釀。
他拉開窗簾冷硬地說︰「鄰居嗎?請問對面的空屋有多久沒住人了?離你最近的鄰居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從斜坡下爬上來救你?」
羅祺攸歪頭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認自家的方位是偏僻了點。
「可是我住了近一年也沒發生什麼事,你用不著這麼緊張吧?」羅祺攸不解為什麼鄞皓天這麼愛管她的事?
「因為沒出事,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自由進出你家,甚至是過夜也無所謂?」他眯著眼問,輕淡的語調跟眼神一樣,殺傷力十足。
被他一說,羅祺攸想到什麼的叫了一聲︰「對喔!你怎麼會在這里呢?」
「是我送你回來的。」鄞皓天的聲音更輕了。
她感到一股冷氣正從腳底竄上,昨晚的記憶慢慢回籠。
她想起他在海邊帶走她,在車上對峙了一下,接著就沒有印象了。
不過她記得在熟睡前她聞到一股舒服的味道,那味道很近、很溫暖,令人很想永遠依靠下去。
想著想著,她的腳本能地走近他,拉起他的手臂用力吸了一大口氣。
嗯,就是這個味道!
她滿足地垂著眼瞼細細回味。
「你又在做什麼?」
鄞皓天不悅的情緒打斷了她的沉迷,羅祺攸眼神恍惚地看向他。
「你知道嗎?動物界里,氣味在擇偶時也佔了相當重要的地位。」她毫無防備地與他分享知識。
這種說法讓他眼中的火光熄了不少。
「所以呢?」
「所以我很喜歡你的味道。」她又聞了一下,誠實地說。
「然後呢?」趁著她神志不清,鄞皓天慢慢誘出她的真心話。
「然後……」羅祺攸側頭想了想,所有神經漸漸歸位,臉頰漸漸熱了。
天啊!她又說了什麼?她怎麼敢說這種話呢?
她趕緊放開他的手往後跳了一大步。「沒事!什麼事都沒有。」
羅祺攸扯出僵硬的笑容,虔誠地希望鄞皓天沒听清楚她剛說的話。
「你還沒告訴我,要是動物被氣味吸引後會發生什麼事?」很不巧的,他是听得一清二楚,而且有旺盛的求知欲。
她羞愧得想一頭撞昏再睡得死死的,這樣就不用赤果果地對他剖析自己的感情。
他怎麼可以這樣逼她承認已經喜歡上他的事實?
她都還沒做好準備呢!
「會發生的事太多了,說來話長,你若有興趣,我以後再整理出列表給你。」
她掙扎著要逃出困境。
鄞皓天不急,淡淡地笑著。「是啊,會發生的事太多了,我們可以慢慢研究。不過凌晨的事,得先算清楚。今天就讓你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