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你的髒手踫我!」她忍不住吼了一聲,引來注目。
「咦?你怎麼動手打人呢?」男子發現有人圍觀立刻出聲抱怨,標準的惡人先告狀。
「若真要揍人,我還沒開始動手呢!」萸君斜挑起眉毛,野蠻的本性即將爆發。
「看你秀秀氣氣的,怎麼說話這麼粗魯呢?」男子開始拉攏群眾的心,先把錯推到她身上。
「一個會插隊又在公共場合抽煙的爛人,我不會對他太客氣的!」萸君口氣很沖地說。
是他自己不識相過來惹她,她不介意讓他當發泄的沙包。
她話一出,眾人的視線紛紛轉向男子口中的煙,露出不屑的眼光。男子一見情勢逆轉,惱羞成怒地大吵大鬧。
「你憑什麼罵我?」
「因為你無禮在先,又貶化女性同胞,我要你道歉!」萸君傲然地說。
那態度讓對方益加難堪,男子被激到跳腳。
「你這個瘋女人,明明是你罵人居然還要我道歉!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啊?」
「你敢說你沒有不對的地方嗎?」萸君也吼了回去。
她早看這個男人不順眼了,現在還敢對她大呼小叫的,肯定是不想活了。
圍觀的群眾開始竊竊私語事情的經過,一面倒向萸君。孤立無援的男于羞惱得失去了理智,一個巴掌無預警地揮了過去。
萸君來不及防備,只能偏過頭去,等著必然的疼痛。
周圍一陣驚呼後臉頰卻沒傳來辣燙的感覺,萸君納悶地回眼望去,只見到一只包著石膏的手臂。
「道歉。」低緩的男中音散發出堅定的權威。
這聲音萸君異常熟悉!
男子一見到突然冒出的巨人,氣焰立刻被踩熄了,唯唯諾諾地丟下抱歉,一溜煙地跑了,沒出息的模樣更教人不齒。
沒揍到人的萸君不悅地定出巨人的背,朝那個龜縮的男子大聲恐嚇︰「你再跑快一點嘛!下次讓我遇到,我們再來看看你爬的速度會不會也跟跑的一樣快?」
用吼的似乎不能排解她的脾氣,她轉過身來打算跟那個程咬金理論。
他怎麼可以隨便把她的出氣沙包嚇走呢?
「喂!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放走他……啊!」她的話在看清對方的臉後全化為一聲驚呼。
老天爺真的把她的話听進去了耶!
「好久不見。」硯熙和煦地笑著打招呼。
他沒想過他們會這樣重逢,只是真的遇上了也不意外,畢竟會在一大早引起事端的人物不多,而她更是其中的翹楚。
「怎麼是你?」乍見到他,萸君不曉得該作何反應,心里積壓許久的煩悶一下子都蒸發了,燻得她的眼楮有點干澀。
「女孩子在外別太沖動,有些麻煩不是你可以解決的。」他慣例地對她機會教育。
他對她就是放不下心,這份在意不是出自師長般的關心,而是另一層更私密的情感。
「你怎麼會在這里?」沒心情听他說什麼,萸君只想知道為什麼他總是在關鍵的時候出現?
就在她最想念他的時候。
「我剛從公司出來,到附近走走。」看著她的臉,硯熙不禁笑彎了嘴。
雖然他們的重逢很巧合,可是有必要反應這麼大嗎?
她的表情一直定格在不可思議的階段,那呆楞的模樣讓他覺得可愛又好笑。
意識到他的注目,萸君尷尬地收回月兌落的下巴,隨便找話講︰「你的長相還滿好用的嘛!只要一句話就把人嚇得屁滾尿流,不像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還要用吼的。」
將他從頭到腳仔細瞄了一遍,萸君深深覺得他這個黑道老大長得真稱職,加上那只硬梆梆的石膏替他增添幾分硬漢的滄桑,難怪那些雜碎會見了就跑。
硯熙沒說什麼,看向她身後的售票口。
「你要看電影嗎?」
「無聊打發時間嘍。」她意興闌珊地說。
若不是他提醒,她還真忘了她剛剛是為了什麼跟人家起爭執。
他的出現讓她太震驚,一股異樣的悸動一直在她的腦中鼓動,教她無法分心思考其它事情。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他對她的確有很大的影響力。
不深究其中的緣由,她輕輕擺手與他道別,轉身買票去。
他跟她真的是見面不如想念,在她還沒弄清楚自己為什麼在乎他之前,他們還是保持距離的好,不然她不曉得該如何面對他。
唉!這樣矛盾又退卻的態度真不像她的作風呀。
「你怎麼又嘆氣了?」
背後傳來他溫和的聲音嚇得萸君跳著轉身,硯熙仍是一派優閑地站在她身邊。
「你怎麼還在這里?」萸君被兩人過近的距離嚇得心跳加速。
他不是要去散步嗎?靠她這麼近做什麼?
「我也想看電影。」
硯熙看向她頭上的海報,她順勢望去,馬上明白他的意圖。
又是一部黑道背景的電影,難怪他這麼有興趣。
沒來由的,她覺得很泄氣,像被冷落般,有陣蕭索的秋風吹過心底。
唉呀!她到底是怎麼了?怎麼變得這麼扭扭捏捏呢?
電影如萸君所預期的,果然充滿了熱情與激昂,看得人頭昏眼花。里頭零零落落的觀眾不是在睡回籠覺,就是沉浸在兩人世界中,根本不在乎是花錢進來看電影,還是只想找個地方毛手毛腳?
唯一的例外,就是她身旁的大個子。
戚硯熙專注地盯著銀幕,不時領悟地點點頭,嘴里念念有詞,認真的態度就像課堂上的好學生。
萸君忍不住偷瞄他一眼,無奈地搖頭,即使她沒有放多大的心思在劇情上也曉得這是一部黑道革命的戲。
這下還真的給好友猜對了,他果然想漂白,甚至取經到電影來了。
一想到這里,她不禁吃味地低喃︰「自己看電影看得這麼高興,挺陶醉的嘛!真懷疑他還記不記得我的存在?」
話一說完一桶爆米花立刻伸到她面前。
「要吃嗎?」硯熙體貼地問。
萸君不悅地掃了他一眼,嘴里含糊咕噥一聲︰「誰稀罕你的爆米花了。」
但手還是接了過去,發泄似的猛咬爆米花出氣。
硯熙見了好脾氣地笑笑,彎身從隨行的提袋中抽出一本簿子。
待他翻開後萸君才知道那是一本速寫本。
「你帶著這個做什麼?」嘴里咬著爆米花,萸君口齒不清地問。
「興趣而已。」他簡略地回答,陸續從袋子中掏出炭筆跟其它畫具,瞥一眼銀幕上的場景,就著微弱的光就在白紙上描繪了起來。
看著電影中的歐洲街道逐漸在他的筆下成形,萸君愕然發現他的興趣還真專業,兩三筆就能抓住精髓,幾下子美麗的風景就躍然于紙上。
「這真的是你的興趣嗎?在電影院里寫生?」忘了將手中滿抓的爆米花塞進嘴里,她露出呆然的表情楞楞地問。
看到她赤于般的神情,硯熙忍不住眯起眼楮,笑著幫她將停在半空中的手拉近嘴邊,方便她繼續咀嚼的動作。
她毫無知覺地隨他擺弄,下意識咬著入口的食物。
硯熙滿意地看著她的吃相,某種神秘的脈動隨著她鼓起的臉頰在他體內翻攪。
「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耶!」終于吞下滿口食物,萸君順手接下他的可樂,狠狠灌了半杯後才想到地說。
「因為工作的需要才會在這里畫了起來。不過如果有我喜歡的景物,我習慣用筆將它們記錄下來。」他平淡地解釋,樣子有如與世無爭的藝術家。
萸君納悶地掃了他幾眼,覺得這位大哥真的很特別。
有誰听過那個黑道大哥的興趣如此風雅?
再說,他要將幫派轉型需要連電影場景都拷貝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