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們不提韓澈。」
一听到那個名字卓伶的眼神立即變得深沉恐怖!看到她那副夜叉樣,萸君恨不得咬斷嘴里那根駑鈍的舌頭。
「呃……意殊呢?她睡了嗎?」為了預防自己再犯錯,她得拉出另一個室友當緩沖的墊背。
「她今天值夜班!」卓伶的聲音冷到冰點,讓九月的夏夜里刮起一陣寒風。
萸君下意識地摩擦雙臂,戰戰兢兢地開口︰「呃……那你等我回來有什麼要事嗎?」
她把焦點拉回原本的話題上,希望卓伶快點交代清楚,讓她早一秒解月兌。
誰知,卓伶競走回沙發,表情淡然地說︰「沒事!只是想找個人罵罵罷了。」
看她不當一回事地轉按著遙控器,這次換萸君不能平衡了。
想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連枕頭都沒看到就得先受她一陣排頭,不但提心吊膽,還要委屈陪笑,她怎麼可以一句「沒事」就打發了呢?
「我明天就要搬走了,你真的無話可說嗎?」萸君氣餒地說。
當初韓澈要離開時,卓伶可是從打包行李碎碎念到火車出發,雖然內容不怎麼感人肺腑,但至少看得出她對韓澈的在乎。
韓澈跟她才同住三年,她就有這麼多牢騷,她們相處的時間可是他的兩倍!她怎麼可以一句沒事就沒了呢?太不公平了吧?難怪有人說,女人的友誼禁不起考驗。
卓伶關上電視無奈地看向她,見她一臉正經,明白她又有無聊的堅持了。
「你希望我說什麼?不要走嗎?說了有用嗎?時間一到,你還不是要調職回去老家。」她不是無話可說,而是她知道說了也沒用。既定的事實,說再多也拉不回離開的腳步,韓澈是,萸君也是。
「我也不想離開你們呀!人生難得能遇到這麼投緣的好朋友,我也舍不得。可是我爸媽年紀大了,爸爸現在又有病在身,獨生女又當護士的我當然得義不容辭地回家就近照顧嘍。一切是情勢所逼,我也很無奈啊!」講到離別就傷感。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與她們繼續過從前那樣平靜卻充滿歡笑的生活。
卓伶深嘆了口氣。
「算了,反正遲早都會分開的,早一年、晚一年沒什麼差別。再說,又不是一走就見不到面了,沒必要把氣氛搞得這麼沉重。」說完她自己先笑了。
她認識萸君多年,兩人這麼正經說話還是第一次。其它時間不是拌嘴就是互揭瘡疤,居然還能培養出深厚的感情,也真是太投緣了。
慢了一拍,萸君自己想想也笑了。
再過兩年卓伶她們就畢業,到那時候她們也會因為工作而分開,這樣想來,現在的分別似乎就不這麼讓人難以接受了。
「說的也是,跟你牽扯的孽緣這一輩子可能都斷不了吧。」
「是啊,不過要是你再這麼幼稚下去,老是跟你那群沒結果的爛桃花廝混,不是熬夜流連網咖、打麻將,就是逞強打些無聊的賭,遲早有一天你會先我一步扯開這人世的羈絆,而且還是在你以為很年輕的時候。」她暗示地說。
如果萸君再這樣躇蹋自己的身體,小心有一天會莫名其妙地英年早逝。
「是是是,尹大醫師說的是,小女子我一定謹記在心,從此之後修身養性,不再荒唐了。」萸君不很認真地說。
就算卓伶不提,這幾年來她也收斂許多。要不是她想一次跟那群哥兒們告別清楚,也不會勉強自己奉陪到底。
誰教她是個講義氣的好朋友,當然得面面俱到嘍。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早在我們剛認識的一個月內你的信用就破產了。」卓伶撇撇嘴,這些年來萸君的保證她听多了,但從沒當真過。
「我這次是說真的,搞不好換個環境我的人生就此改變,一定可以交個完美的男朋友讓你嫉妒。」萸君不服氣地說。
「你從不缺男的朋友呀!」卓伶眼神詭異地睇了她一眼。
認真說來,萸君算是個清新可人的美女。
瘦長的身軀搭上典型的瓜子臉,活月兌月兌是個荏弱的古典美人,自然而然吸引了不少異性的眼光。但那僅止于第一眼,等到與她熟識後,就會發現柳萸君徹頭徹尾是個雙面人!
真正的她是個神經大條又愛撿便宜的粗魯女人,但在長輩與陌生人前她又會擺出一副客氣有禮的賢淑樣。
從她進大學以來就用這招騙來許多笨男人的愛慕,之後再讓他們幻想破滅。如果禁得起打擊就做好哥兒們;如果不死心就晾在一旁,等等看萸君會不會有轉性的一天;再不然就只好抱著一顆破碎的心,黯然離去。
所以卓伶就常笑她說,她的桃花運是重量不重質,雖然喜歡她的人很多,卻從沒真正交往過。大學翠業了,愛情的成績單依舊一片空白。
一提到這,萸君一定要為自己辯解。
「你不能老是說我用長相騙人,再用個性嚇跑男人。搞下好問題是出在你身上,是你的命格太硬了,拖累我跟意殊的愛情運。」
如果她是表里不一,尹卓伶就是枯葉蝶轉世,有著完美的擬態偽裝。
雖然她個頭小小,長著一張女圭女圭臉,看起來天真無害。實際上,肚子里滿是稀奇古怪的念頭,隨便挑一個就能把人整得虛月兌,更別提她超級剛強的命格了,簡直就是煞星投胎!
「好啊,我就等著看,看你離開我的魔力範圍後,桃花會不會就此升級,結出果實!」卓伶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
萸君的相克理論她听厭了,始終提不出有力的證據證明是她害了她們。
「好!我就不信這世上沒有欣賞我的人。」萸君最禁不得人家激了,只要旁人一煽動,她一定是那個沖出去的火車頭。
卓伶繼續冷笑,她不相信沖動的萸君能有什麼長進,也很難想象有哪個男人受得了她那隱藏在美麗外相下的粗魯個性。
能安穩地睡上八個小時對萸君而言好像是上輩子的事。
那天深夜與卓伶聊過後,她把自己打理干淨,然後一頭種進枕頭里,本想睡到自然醒,怎料母親一通體貼的morningcall就將她打入地獄。
不但沒補足熬夜流失的精力,還得立刻起床打包行李。因為她媽愛女心切,雞婆地幫她約了舅舅的貨車,三小時後過來幫她載行李回鄉。
對她而言,這簡直是晴天霹靂!來不及回拒,電話那頭早就興匆匆地斷線,讓她有苦說不出。
天曉得這幾天光是四處去跟朋友告別就佔去了大半的時間,更別說還有工作上的交接要她忙的,她哪有多余的時間整理行李啊?
可是外表溫婉嫻良的她不能忤逆母親的好意,破壞長輩對她的印象。只好狠心挖起熟睡中的卓伶跟剛下夜班的意殊,三個人七手八腳地將東西亂塞,勉強趕上舅舅的愛心專車。
雖然臨行前出這種紕漏麻煩室友,但這種告別的方式比起肉麻兮兮的擁抱更有她的風格吧?
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與那兩個睡眠不足的倒霉死黨了。
在回鄉的車上她克難地打了個盹,夢想回到老家後就能享受母親的照顧,專心做只小白豬。
但,殘酷的事實是,她被當作大黃牛奴役!
一踏進家門,氣象局就發布台風警報,等著她的不是想象中豐盛的洗塵大餐,而是母親丟給她的工具箱,要她代替生病不便的父親幫忙做防台準備。
接著幾天的生活就像刮台風般地混亂;除了安頓生活上的瑣事,還得四處去跟長輩們請安,告訴他們,孝順得體的萸君回來了,有事盡量來麻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