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到公寓這一段是他這輩子走得最辛苦的路,不但精神飽受折磨,就連也被摧殘得體無完膚。
這個恐怖的巫婆居然丟他一個人追著機車跑!也不想想他人生地不熟,南部的交道人蠻橫有名,她想當然要他憑著他們殘留下來的廢氣獨自找到他們的住所!要不是他命大,第六感強,怎麼可能會找到這棟在復雜小巷中的舊公寓呢?
可恨的是,她這樣待他,他還不能有怨言,除了他之前錯看人在先外.她給的理由也反駁不得。
的確,兩台破機車,其中一台還限載重五十公斤,他這個不速之客當然得被犧牲;不能開口要韓澈奔波兩次,因為那小子若有顆善良的心,他也就不叫韓澈了。
「你哪只眼楮看見我跟他像了?還有,年紀是事實,即使你不想承認,禮貌上你還是得稱我一聲大姐。」
「你跟韓澈到底是什麼關系?他為什麼會跟你們同居三年,甚至跟你同房?」他想不透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這樣的關系?
「如果我說他是我兒子,你信不信?」
卓伶不安好心地笑笑,看得展翼直發毛。
他半信半疑地沉吟了—下,「以一般情形看來,這是不可能的事,但如果是你,就有百分之十的懷疑。」
有過教訓之後,他對她的話都會加以打折再選擇接不接受,畢竟這個巫婆無法以常理來判斷。
「你學乖了嘛!很好,至少不是個呆瓜了?」卓伶依舊笑得很壞心。
「你們到底是什麼關系?」展翼執意耍弄個明白。
「你好緊張喔。」意殊看他一臉認真,覺得有點好笑。
「對啊,你干嘛這麼急著要知道我跟韓澈的關系?讓人不禁懷疑你對我家阿澈不懷好意,你該不會也跟醫院那群怨女一樣,也在覬靚他吧?」奸詐的笑容再加上一股曖昧,猙獰得教人膽寒。
展翼害怕地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說︰「如果是呢?」
既然她不想明說,他只好換個方式試探她,不過他又忘了尹卓伶不是正常人,她的反應根本不值得參考。
「你真的要跟韓澈搞gay!」平緩的中音突然拔高了幾度.卓伶忽地從沙發跳起來,揪緊他的領口。
「不行嗎?」展翼一邊在心里估量這反應所代表的意思,一邊戒慎地保護自己的生命。
苞魔女打交道果真是一種不要命的行為。
「我同意!」
「我反對。」
一時間,卓伶亢奮的聲音被韓澈冷硬地壓過,她掃興地望向廚房門口。
「為什麼你總是要破壞我的夢想呢?你知不知道我除了看遍世界古跡外,第二個夢想就是跟一對帥哥同性戀同住?你已經破壞了我第一個夢,為什麼不肯成全我這小小的願望呢?」她可憐兮兮的說。
她的人生沒有崇高的理想,所求的都是這種簡單的小事,為什麼總得不到老天的謄顧呢?
「因為那不是我的性向。」放下最後一道菜,整間屋子立刻彌漫誘人的菜香。
「真可惜,展翼小弟你的一片真心注定被辜負了,而我的夢又碎了一個,等我吃飽後,我們一起傷心吧。」
卓伶自動地循著香味在自己的位子坐定,意殊跟著過去,落單的展翼照例要先呆呆消化一陣子後才能恢復正常,不過這次需要的時間短了些.這表示他已經漸漸被這群怪人同化了嗎?
「你們的關系真是奇怪,明明是兩個獨立的大女生,卻讓韓澈照料你們的生活,不覺得有點本末倒置嗎?」盯著眼前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展翼停不了滿腔的疑問。
「我只知道善用其才、各司其職,所以手藝好的人煮飯,力氣大的整理屋子,這很合理啊。」咬一口酸甜得宜的糖醋排骨,卓伶心情好得不跟他計較。
「韓澈,你也這麼以為嗎?」對付不了卓伶,他反問受害者的心聲。
「無所謂。」韓澈平淡的說。
他的回答有等于無,展翼的疑惑還是得不到舒解,眼珠子無奈地在兩人間打轉。
忽然,安靜的意殊開口了︰「嘻……別想得太復雜,其實答案簡單得教人扼腕喔。」低低悶悶的語調怎麼听都讓人覺得詭異。
得到這樣的暗示,展翼只覺得渾身輕顫,頭愈來愈大。
他下了一個結論︰果真是物以類聚啊。
***
吃過飯後,卓伶突然提議要喝酒,借口是︰一方面幫韓澈接風洗塵,另一方面慶祝她跟意殊終于能月兌離苦海,結束豬頭王主任的美容外科見習。因此,韓澈沒有理由反對,只能眼睜睜地看她把調酒當水喝。
平常算是海量的卓伶在疲勞以及酒精的催化下,幾杯下肚後開始語無倫次。
「嘿嘿……活該萸君要搬走,不然她最喜歡湊這種熱鬧了!要是她知道我們背著她喝得爛醉,那個暴力女鐵定會捉狂把我宰了。」打了一個酒隔,卓伶的神智逐漸癱瘓。
「什麼?原本這屋里還有一個怪女人啊!繼邪惡魔女與陰沉幽靈之後,又會出現怎樣的恐怖呢?」驚魂未定的展翼灌了不少紅酒,膽子大了不少,整個晚上就見他跟卓伶一搭一唱,談得投機。
「杜小弟,你形容得真貼切,意殊的確神出鬼沒像個幽靈,不過我可是善良的小天使喔!嘻……」
講到最後,兩人都笑了起來,放蕩的樣子看得旁邊的人心情更加惡劣。
韓澈冰著一張臉,收起桌上所有的酒器,再讓他們喝下去,鐵定會發生社會案件。
卓伶直盯著韓澈的一舉一動,忽然且吃吃地笑了起來。
「杜小弟,你不是很想知道我跟韓澈真正的關系嗎?」
「你想說了嗎?」一提到這個,展翼的精神全回來了。
「嗯,看在你長得一副浪蕩樣卻不討人厭的份上,我決定告訴你這個秘密。」她認真地點點頭,引起每個人的注意。
「你這次是說真的嗎?」意殊有點期待,卻不太有信心。
「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人了?」卓伶氣勢萬千地鼓起腮幫拍胸脯保證,模樣可愛得很不牢靠。
「常常。」韓澈拆她的台。
「好,你們就好好看著,著我是不是認真的。」
氣不過的卓伶搖晃著腳步,歪歪斜斜地走到韓澈面前,然後停下來對他傻笑,大約十秒後,她又轉過頭來村展翼說︰「看好喔,我跟他是這種關系耶!」話一完,整個人就在韓澈腿上坐下,雙手繞在他的脖子上,交纏的姿態好不曖昧。
見狀,意殊失望地嘆了口氣,展翼的酒卻是被嚇醒一半,愕愣地說不出話來。
「你門……真的是那種關系?」
如果是這種關系,那麼同居同房也不是件太奇怪的事情。
「當然是……騙人的!」卓伶壞壞地笑了,」我怎麼可能跟兒子呢?不過你吃驚的蠢樣真是百看不厭呢!」
看她還有捉弄人的心情,不禁讓人懷疑,她到底是真醉還是裝瘋?
可以確定的是,韓澈的心情不像她這麼好。
「我不是你兒子。」不悅地拉開她的手,韓澈最受不了這種自以為是。
看看被冷落的手,卓伶無辜地嘟起嘴,神情黯淡地低下頭去。
「我知道你不是我兒子,不然你也不會丟下我一個人自己在外逍遙,不會讓我三餐不繼,不會讓我被人欺負。如果你真是我兒子,我現在就不需要借酒澆愁了!我好可憐喔,孤孤單單地在這里備受凌辱,不但吃不好,家里也亂得像狗窩,到醫院去,連小護士的臉色也要小心照料,我好可憐喔!如果你是我兒子的話,我也不用這麼辛苦,等你孝順就好了嘛!可是……可是……你不是,所以才會走得絕情絕義,反正我們本來就是毫無關系的陌生人。不管我怎麼思念你,你都不會回頭看我一眼。我好可憐喔,連只瘋狗都不如……」講到最後,她又抱著韓澈耍賴,窩在他的肩頭不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