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從小苞著哥哥乞討,主人的父親收養了我們,將我們訓練成殺手。而後,主人弒父,才有今天的淺葉組。」
他緊緊擁住她,「凡衣,以後,就讓為夫來疼你來愛你。咱們做對鴛鴦,共……共游。」
做鴛鴦?
在他懷中點頭,菱角紅唇揚起滿足的艷笑。
☆☆☆
兩天後——
「十八公子,如果沒記錯,這‘鴛鴦’指的是兄友弟恭,手足和睦,你想與我家公子做鴛鴦?」散煙和釣雪互相擠了擠眼,挖苦道。
她們準備好熱水返來,就听到周十八說「咱們做對鴛鴦,共游」,她家統領居然臉紅了。奇觀,真是奇觀!因此她們特地去書堆里翻找「鴛鴦」的意思。
「非也,唐人盧照鄰詩雲︰‘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我與凡衣,正是願作鴛鴦不作仙。」臭丫頭,幾百年前的典故還拿出來,故意找他的碴。
「你想入贅淺葉谷?」
「有何不可?」沒見他正收拾包袱,意欲與她們一同回谷。
「我回谷只為處理一些事務,你去干嗎?」趴在床上翻書,秋凡衣不怎麼熱情。
「我要去見見未來的大舅子,向他正式提親。」再看看淺葉谷是個怎樣的地方,如果可以,順便在那兒開個解夢分堂,為那些殺手測字解夢,算算出門暗殺的凶吉。那些人銀子賺得多,他的要價也可以高點。最重要,他怕她一去忘返。
「我不會帶你去的。」一句話,打破周十八滿心的希望。
停下收拾的動作,他坐上床沿,抱著她開始孝子三哭——
「嗚……凡衣,你不會又要丟下為夫一個人走吧?你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為夫一人在這兒,可是會吃不下飯睡不著覺,若是有個萬一,來個一病不起,等你回來時,說不定為夫早就見閻王了。嗚……」
咦,凡衣看什麼書呢,那些字怎麼眼熟得很?
那美貌小尼姑趁著酒性,一把扯住那和尚道︰「你害我等了兩日。」
和尚道︰「我的心肝兒,等不得了?」于是兩人趁著天黑,模到佛座後……
啊呀!彼不得裝哭,周十八手忙腳亂奪過秋凡衣翻看的書本,果然見著封頁上印著「比丘醉」三字。
「凡衣,你這書從……從哪里來的?」他那本早還給三哥了。
「我買的。」她特地送了一本給莊舟,他直贊著書者文采好,情節崎嶇,隱隱指射當前虛假的佛門之風,值得一看。
「你在何處賣的?」
「施家書堂。」隨便在街上走走,便知施家書堂又出了一本新書。據說第一天推出便賣到斷貨,經營書坊的施家三公子嘴都樂歪了。奪回書,秋凡衣翻到讀到的那頁,繼續……
「凡衣,你就帶為夫一起回谷吧!」干脆賴在她背上,他在耳邊哈氣。
「不帶。」他這兩天像糖人一樣,粘得她有一些受不了。
「凡衣——」他繼續撒嬌,借機咬咬她小巧的耳垂。
坐在桌邊,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的散煙和釣雪,突听窗外傳來輕微輕響,不由警覺,「誰?」
窗外靜了靜。
「找死!」冷冷哼道,釣雪推窗躍出。抓過廊外正要貓腰溜走的人,一掌劈——
「等等,是我是我,十八的爹!」這丫頭好凶啊!
「周老爺?」放開他,釣雪疑叫。
「呵呵,媳婦啊,听說你明天要走,我來看看你。你什麼時候回來與十八成親啊?」從窗中瞥到兒子摟著秋凡衣,周父捋了捋胡子,燦爛笑道,「我前些日子對你誤會了,你可別生爹的氣啊。阿緣說這些天總有穿白衣的小書生在周門外轉來轉去,我以為……以為……」
「以為孩兒喜愛男人。」走到窗邊,周十八沒好氣地看了看自己的爹。
「嘿嘿,不打擾你們了,爹走了,爹走了!」老臉熱了熱,周父擺擺手,落荒而逃。
見著爹走了,周十八將目光調向廊外那堆突然出現的灰色石塊,「緣伯,爹已經走了。」
石塊抖了抖,站起,「啊,哈哈,老奴這就去伺候老爺。少爺您早點休息,早點休息。」
再掃掃院子,確定沒有憑空長出其他石頭什麼的,周十八關了窗,又開始哭訴——
「凡衣,你就帶為夫一起回谷吧?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回答仍是堅定的兩字。
☆☆☆
夏去,秋至。秋凡衣一走便是兩個月。
「已是十一月初八了,凡衣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唉!」躲在堂後偷懶,周十八扳起指頭算日子,「獨宿累夜長,夢想見容輝。凡衣……」
雖說隔上十多天凡衣會送封信來,見字不見人,令他相思泛濫成狂。唉,好想見凡衣啊!為了她,他一定會努力加餐飯。
「少爺少爺!」小童拿著掃帚掀開加了厚布的竹簾。
「什麼事呀?」沒見他正無病申吟嗎?
「施家三公子又印了本新書,剛才送來一本。」
「擱著吧!」凡衣不在,他沒什麼心思看書。
放下書,小童出去。沒一會兒,又听到「咚咚」的腳步身,竹簾一掀,「少爺少爺!」
「干嗎?」不睜眼,周十八听著。
「有位白衣公子指明要你去解夢。」
听到「白衣」兩字,周十八動了動眼皮,「我說了多少次,管他白衣黑衣的,全部打發走。」他哪里像玩淑風弄余桃的,為什麼那些小書生全找上他?
「是。」小童躬了躬身,掀簾出去又過了一會兒,竹簾再次被小童掀開,「少爺少爺!」
「又怎麼啦?」周十八臥在軟椅上,神色有了不耐煩。
「鴿子鴿子!有鴿子來了!」小童懷中抱著只肥大的灰鴿。
听到鴿子,周十八倏地從椅上坐直,「快快快,給我!」一把捏過鴿脖子,再小心翼翼取下鴿腳的書信,滿面喜色地展開,迫不及待地默念——
「你想成為殺手嗎?想在殺手界揚名立萬嗎?本師爺將為你提供最具挑戰性的競爭,只要你立志走上殺手這條路,保證你與凡衣雙宿雙飛……」念到最後,他皺眉大喝,「這是什麼東西?」
「是……是……鴿子送來的東西啊,少爺。」小童抖了抖。
「這不是凡衣寫的。」展平紙張,周十八終于看到下方的署名——莊舟,「搞什麼鬼?」泄氣地坐問軟椅,他又開始無病申吟。
小童見他眉心打皺,福了福趕緊溜出去。片刻後,簾外傳來小聲的嘀咕——
「喂,你說……嗯,秋姑娘是不是不要我家少爺啦?」
「可能是吧。和八少爺苦臉的樣子比起來,秋姑娘走的時候眉頭也沒動一下呢。開始還是五六天一封信,現在已經十多天了,一只鴿兒也沒來呀!」
「胡說,你剛才不是抱了只鴿子進去?」
「那不是秋姑娘寫的信,少爺讀信後,臉就黑了一半。」
小童們本是小小聲地嘀咕,誰知有個測完字的大娘經過他們,正巧听了去。大娘當成笑話說給自家兒子听,兒子又說給朋友听,朋友再說給親戚朋友听。就這麼一傳接一傳的,傳了五天。等到消息再傳到周家,變成了——周家八少爺讓白衣公子拋棄了。
☆☆☆
又一日,身著錦藍布衫的男子正趴在軟椅上嘆氣。竹簾動了動,小童拿著掃帚跑進來,「少爺少爺!」
「什麼事?」非常無力的申吟。
「有位絳衣公子請你測字」
「誰?叫什麼?長什麼樣?找個解夢先生打發他。」手一揮,他翻身不理人。
「不知叫什麼,長得很體面,是。」小童一一答道,握著掃帚退下。
又過了五日。
男子坐在軟椅上,手上拿著一面銅鏡,正打量著自己,「完了完了,眼圈全黑了。這樣子若是讓凡衣看到,她會不會覺得我很丑?」男子很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