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進來,高大的身材立刻讓小小的臥室逼仄了許多。
「你坐下吧。這麼站著,起碼佔了二分之一的空間,該減減肥了。」蒹葭笑著說。她並不願意他進駐她的臥室,好像……貼近了她隱秘的內心世界一般,讓人起雞皮疙瘩。
「沒有。我的身材很標準的,因為我堅持鍛煉嘛。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鍛煉?」他輕松地坐在床上,忽地放松身子,整個身子「啪」地倒在床上。好香!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正是她身上的味道。
「不要。我肯定堅持不了。鍛煉一會又不鍛煉,身上的肌肉會長成五花肉的。」
「五花肉?」他笑了起來,伸出手臂將她拖倒在床上。
她猝不及防,仰面倒下,立刻掙扎著爬起。
「不要動,躺著吧。這樣不是很舒服嗎?」他按住她。
「不舒服,擠死了!」
他轉過頭,看了看她臭得鬼哭神嚎的臉色,忍不住伸手過去捏捏她的臉頰。
「干嗎?」她揮掉他的手,氣鼓鼓地問。
「你臉鼓得跟塞滿食物的倉鼠一樣。」
「你臉黑得跟焦炭一樣,把燈一拉,你必須露出一口白牙才能讓我確定你的方位。」
「你小時候很可愛嘛,像朵太陽花一樣笑眯眯的。怎麼長大了個性這麼別扭,別扭得跟擰麻花一樣。」
「你小時候也很細皮女敕肉嘛,像個粉嘟嘟的人參女圭女圭。怎麼長大了皮膚這麼粗糙,毛孔粗大像漁網一樣。」
「這是賀爾蒙激素的影響。」
「我卻完全是受環境影響。原來是和媽媽一起生活,現在是丈夫。」她開玩笑說。
元應慎听若罔聞,舒服地在床上伸展腿腳,旁若無人,「今天又听了不少你小時候的事情。你小時候真是太好玩了。」
「居然喜歡讀書,討厭暑假,還要一個天大的書包!吧嗎?把老師裝回家,要他寒暑假也給你補課?天哪,這對于小孩子是天大的噩夢好不好?」
「還有,學數數的時候,從一數到十,十後面不知道是多少了,你就說,轉彎轉彎,媽媽,轉彎。哈哈,實在好笑。」
「干嗎猛挖我小時候的八卦。」蒹葭嘀咕道。
「你都听見了?」
「是啊。一邊听一邊將今天的排骨剁得特別利落。」她假假地笑道,目光充滿了威脅。
「嘿嘿,幾天前你听到我小時候的那些糗事,還不笑得捶桌子。嘲笑我來還真是不遺余力,毫不保留呢。」
「那你今天算是心存報復嘍?」
「我是關心。」
「我那也算是關心啊。還是很投入的關心呢!」她假假地笑道。
「那也太投入了。」元應慎嘀咕著,卻十分愉悅。
「對了,你想去哪里度蜜月?」他笑著問。
「度蜜月?」蒹葭十分意外地看著他,口里不禁重復道。
「是啊。怎麼啦?」
「我們不用度什麼蜜月吧?」她奇怪地說。
「為什麼不用?我們不是新婚夫婦嗎?」
「你公司不是很忙嗎?」
「謝謝你的體諒。但是,不度蜜月似乎對家里人交代不過去呢。前幾天被教訓了一頓,今天,媽媽又提起來。」他叫蒹葭的媽媽叫得實在順口,不像蒹葭,私底下聊天時,提到元應慎的雙親,總是說你的爸爸媽媽,你我分得特別清楚。
「咱們臉皮撐著點就沒關系。」
「你不想度蜜月嗎?」
「是啊。」蒹葭老實地點點頭,「難道你不也是?」
元應慎抿抿唇,「為什麼?和我在一起就不行嗎?討厭和我在一起?」
「你知道我不討厭你。」蒹葭笑了笑,「但是,我們之間有什麼蜜月好度的?難道……」
她鬼黠地笑著,眨眨眼,長而柔密的眼睫像小扇子般撲啊撲的,「你想借這個名義去開洋葷?那我們去夏威夷或者拉斯維加斯比較好。」
「什麼洋葷?長得這麼斯文,說話真粗魯。」
「但你的意思本來也沒高雅到哪里去啊。」她毫無愧色,搖搖頭說。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我本來就只是想單純地度蜜月好給父母一個交代,是你想得太多了。」
「是是,我想得多了。你還是從娘親肚子里剛哇哇墜地的清純寶貝,是我邪惡的心思污染了你。」蒹葭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元應慎看了看她,沒有說話。
「好啦,不跟你說了。我去玩游戲去,好久沒玩了。」蒹葭笑著坐起來,
「你不睡嗎?」元應慎躺在床上,看著蒹葭玩游戲的背影。
「不睡了。好久沒有玩游戲了,我要玩通宵!」蒹葭用快樂的語氣說,借以掩飾與元應慎共處一室的不自在。床已經被他霸佔了,她又不能去客房,除了玩通宵的游戲還能怎麼辦?
「不行。這樣對身體不好。」元應慎坐起來,不贊同地說。
「沒事,我好久沒有玩游戲了。就讓我輕松一下吧。」蒹葭裝出輕松的樣子。其實她不過是不想在和元應慎共處一室的情況下,還要雪上加霜,同床共枕。
元應慎看了看她,下巴一揚,「沒有睡意?每天即使睡十個小時以上還會香甜得好像冬眠的黑熊一樣的人,現在告訴我沒有睡意?」
「是啊,不要和我說話了,我要玩游戲了。」蒹葭眨眨眼,好困哦。上下眼簾好像用萬能膠粘在一塊似的,要睜開真是好費勁。
看著她轉過去的背影,知道她就像岳母所言,雖然外表看起來和氣溫順,實際上脾氣執拗,為避免陷入無意義的爭執中,元應慎沒有再說什麼,繼續看書。書是蒹葭讓他自己隨便在書櫃找的。那麼多書,從《飄》到《古蘭經》,《國富論》到《嘿,那小子真帥》,什麼類別的都有。他看到了《荊棘鳥》,正是江媽媽午餐的時候提到的。他正好看到年輕英俊的神父拋棄了自己心愛女孩,接受了富有的女主人遺產,離開了澳大利亞的時候,蒹葭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放下書,看著她沉靜的睡顏,不由心生憐意。知道她是因為自己才趴在電腦桌上睡覺的。
小心地將手臂穿過她的頸後,輕輕地將她抱起放在床上,不欲驚醒她。
「晚安,小葭。」他看著她,溫柔地在她光潔白皙的額頭落下一吻。自己搬張椅子,靠在床頭睡了。
這樣,這樣就滿足了。她就躺在他身邊,听到她輕柔的呼吸,聞到她清新的發香,看到她甜美沉靜的睡顏,眼里滿是釅得化不開的情意。他覺得好幸福,心都快融化了一般。
蒹葭,她是值得自己等待的……
第二天早上,蒹葭發現自己睡在床上,而元應慎坐了一整晚,腰酸背疼。不由心生歉意。
喝粥的時候,媽媽忽然想起來,「蒹葭,這里有封信是你的。可能還不知道你的新地址吧,寄到家里來了。」
蒹葭接過信來看了看。
「是誰的?」媽媽問道。
「同學的。邀請參加下周六的同學會。」
「能參加嗎?你們什麼時候動身去度蜜月?」媽媽關心地問道。
蒹葭看了看元應慎,「反正還沒決定好,先參加同學會再走吧。好嗎?」
元應慎沒有意見,點頭同意。
媽媽看著一對新人,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色。
「怎麼又有同學會?」他隨口問道。蒹葭的同學開得好頻繁。在他記憶中就已經有兩次了。同學會?對了,那個提琴小王子也去嗎?可惜之前不知道有這麼個人,不然,在婚禮上他一定會好好見識見識。
「你們好像經常開同學會啊。」
「是啊。大家都是無聊了,一起聚聚。不過今天是有一個同學從澳洲回來。」
「哦?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