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對?」還敢給他對?瞟到假山上肥胖的鴿子,莊舟火氣直噴,「今日做不完功課,明日加一倍;明天做不完,再加一倍。」
「不會吧?」哀號著,兩人欲罵無詞。
听著哀號,想到有人比他更糟,莊舟的心情漸漸好起來,「還不去?」
「是。」悶悶丟開掃把,兩人依命去磨墨,默寫那個什麼狗屁武學心經《散花醉步》。
散花?他還天女散花呢,怎麼抄都不像絕世武功,他們是殺手界的棟梁,又不是姑娘,散什麼花醉什麼步嗎?臭莊舟,笑得那麼陰沉可惡,盡教些沒用的東西,先是逼著他們背,背熟了又逼著他們默寫,寫完了一把火燒掉,還敢夸這是絕世輕功?狗屁!
小腿跑得飛快,踩著不自知的虛散之步,轉眼已是廊外。
可造之材!昂手于胸的紫袍男子得意一笑,為自己數日來的苦心驕傲。輕輕呵了聲,轉眼又苦下臉——嘆氣!正苦惱著,便听到廊外有人喚著︰「莊舟,快來幫忙。」
「是!」他邊走邊嘆,俊臉皺成一團。
不用想,定是他那俊美翩翩的主人又買了一堆東西回來。在主人養傷期間,淺小姐的態度不能說熱絡,卻對主人溫柔不少,多了關心,不再是愛理不理的樣子。他的主人一高興,又縱容著她去游湖泛舟听戲了,每天買一堆有用沒用的回來,當這兒是儲物室。他們不可能在這院子里住太久,要買東西回谷再買嘛,他莊舟哪一次不是辦得妥妥當當的?
唉!抱起葉晨沙推來的東西,莊舟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湖邊的搬運工。就算主子想玩,也該放他回去吧,「主人,凡衣送來書信,問何日回谷。」
「回谷?」將手中東西全數推在他手上,葉晨沙拉過笑靨如花的女子,側眉輕問,猶如听到一件多麼稀奇的事情,完全忘了當日是如何迫切地想引淺葉回谷。
嗚……看那茫然,果然已經樂不思谷了!莊舟難過地將臉埋進堆過頭的布料。咦,主子這次買的又是什麼。
抬起臉,他赫然發現剛才貼在臉上磨蹭的居然是一塊水綠合歡襟。這、這、這不是女人的貼身衣物嗎?他剛才居然在這塊東西上蹭了半天,還差點將眼淚擦上去?!
「哇!」暗自抖了抖,覷眼偷瞧葉晨沙,發現他只顧著和淺葉說話並未注意他的動作後,他才吁了口氣。
「莊舟。」
「是。」趕緊挺直身子,就怕主子看出他的心虛。
「收拾一下,明日回谷。」
呆——發怔——然後眨眼,他求證︰「主人,你說……」
「明日回谷。」
當當當!得令起駕!
第8章(1)
回谷啦!回谷啦!
牽著馬兒,莊舟神采飛揚。雖說走的行程慢了點,歇腳的時辰多了些,至少,他們已經在往淺葉谷的方向走了。自打告訴凡衣回谷的消息後,信鴿兒來得少,他的頭也沒那麼痛了。
可憐的莊舟,如果他知道真正回到淺葉谷是一個月又二十七天之後,不知還會不會眉飛色舞?當然,他現在不知,也就任由自己高興著。
現下歇腳的地方是驛道邊的小涼茶鋪,星星散散地坐著長得沒什麼特色的鄉村路人,應該不會有危險。已經到了南陽府,再走兩天便可進入陝西境內,眼見快到自己熟悉的地盤,莊舟難得讓自己放松,丟開馬兒吃草,人早已坐進茶棚解渴了。
五人容貌俊美,衣著錦服,在小小的茶棚中極為突出,而葉晨沙的俊逸軒昂與淺葉的絕美容貌更惹來歇腳者的偷覷。因為這些天淺葉時不時地說愛他,讓葉晨沙心情大好,所以他對偷覷者也就視若無睹了。
「淺淺,慢點喝。」見她額上有汗,葉晨沙舉袍輕拭。
直到茶盞見底,淺葉放下杯,舉起他跟前的那杯,「來,我喂你。」自打喂藥開始,她已經愛上這個動作了,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咽下她遞上的食物,就覺得心里甜甜的。
依言低頭,他抿了口茶水,溫柔入眼。
「五少,你說茶棚後會不會蹦出個拿刀的人,又要報殺父之仇的?」小眼滴溜溜一轉,木離花四下張望。不是他經驗豐富,實在是遇上太多了——短短三天,居然有十二個人分不同的時辰跑出來,先是問五少是不是五少,再問五少有沒有殺他們的親戚,最後就是大喝一聲沖上去。結果,基本上都被五少給踢到吐血,惟一的例外是個小泵娘,與他們一般大小,因為五少不小心踩破了她的蹴踘,哭著要為球兒報仇,莊管事賠了五兩銀子才作罷。
「你想展展身手?」葉晨沙睨他。
「這些天好好的,我看這兒也沒什麼人躲著,不會再來了吧?」溫不花花握著茶碗搖腦袋。
「大前兒夜里,咱們也是睡得好好的呀,還不是照樣有人在屋頂上亂跳。」害他一夜沒睡安穩,第二天差點從馬上摔下來。木離花模了模自己的臀,嘟嘴。
「茶棚頂這麼薄,有人跳也會听見。」溫不花花當他大驚小敝。
「那……你說這茶棚的老板會不會是武林高手假扮的,躲在這兒就是為了伺機找五少報仇?等咱們喝了他的茶,他再突然跳出來哈哈獰笑拿刀砍咱們?」木離花頗有十年被蛇咬的典範。
「怎麼會——」溫不花花正要反駁,就听到茶棚外一陣笑聲——
「哈哈哈哈!」
真、真的假的啊?眾人看向棚外,就見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緩緩地走近,身後跟著位嬌柔似水的美姑娘。走到葉晨沙的身邊,少年推開木離花,一霸住他的位置,然後舉著半盞茶沖葉晨沙行了個禮。
麻煩又來了!
與莊舟對望一眼,葉晨沙曲起兩指抵在額側,頗有頭疼的味道。
「閣下是葉晨沙。」少年玉面銀冠,身著金邊絳錦服,眉眼間隱著霸氣。美姑娘靜靜立在身後,並不落座。
「你家哪位被人給殺了?幾年前發生的?」推開淺葉遞來的茶盞,葉晨沙挑眉。別找錯人了,他哪有太多的閑工夫殺人?興許是赤草組或水草組的那些家伙干的,現在全堆在他頭上,當他好欺負是吧。
「在下狻猊。」少年抬著高傲的臉,主動道,「你前些日子剜了心的那只紫金獸,是我哥哥。」
「噗——」擠到溫不花花身邊喝茶的小人兒一口忍不住,全噴在莊舟身上。
「啊——」一聲慘叫!木離花趕緊抓過手邊的東西拭擦,眼角不忘斜視高傲少年,「莊管事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
「你敢故意嗎?」瞪著在胸口上亂擦的東西,莊舟厭惡,「拿開。」
「什麼?」小手繼續擦呀擦。
「把那塊油膩的抹布拿開。」
「呃?啊?」在少年臉上打轉的小眼珠終于定在手上,才發現自己居然拾了塊髒兮兮的抹布,結果又是一聲慘號,「啊——莊管事,我不是故意的。」
「呵呵!」自稱狻猊的少年趣味一笑,看向面無驚色的男人,「他是不是以為我是來尋仇的。」
「你不是來尋仇的?」葉晨沙斂眉斜視。
「當然不是,若在下要尋仇,只怕你身邊的這位美人兒不會答應。」狻猊看著滿眼戒備的淺葉,搖頭。
這綠眸女妖自打他進了茶棚就沒好臉色,凶巴巴地擋在葉晨沙前面,似乎只要他一有動作,她絕對會拿刀剁了他。呵,真不知他那的哥哥看中這女妖什麼,居然為了她被一個人類剜了心,落個魂魄無歸的下場。若非身後的花妖向他求救,他才懶得管呢。呃,當然啦,基于手足情深,就算他不管,其他七個兄弟也會插手意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