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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葉情深 第2頁

作者︰針葉

「我一定會。」撂下決心,夏無響捏緊五指,消去莫名的緊張。

他入淺葉組不過一個寒暑,但他的目標,是成為人人聞之變色的淺葉谷主人。只要……他殺得了石樓內的男人——葉晨沙。

葉晨沙是個……讓他佩服,也能挑動他殺心的男人。

無可否認,淺葉組是個不像殺手的殺手組織。整個山頭,方圓千里全是淺葉組的苑地。在世人眼中連綿不絕的群山深森,淵壑奇珍,不過是葉晨沙家中的後院。一個財力雄厚的人,做什麼不好,卻偏偏要做殺手。這個男人的心思太深沉了!

淺葉組十年前不過一個聲寂無名的小型暗殺組織,是大元朝廷設于政外的影性質組織,故葉晨沙之父葉驚天能有如此寬廣的山頭。葉驚天凶狠殘忍,對親生兒子也不例外。在他眼中,只有殺手,沒有親情;不殺人,就要被人殺。在紛亂的格局中,這是血的生存法則。

不知何因,十年前,葉晨沙弒父,以十八歲的年紀坐上殺手組首領的位置,盡收其父家業,將組織遷于深淵之下。若非有人引領,沒人知道深崖絕壁下,竟有如此精美的景致。

從此,朝廷的暗殺組織消失,淺葉組響徹江湖,人人聞之變色。

這個組織夠恨,夠絕——淺葉令出,無一活口。全是葉晨沙的功勞。

因為他夠恨,所以組下不夠恨的人,不是任務失敗丟了性命,就因膽小懼怕,被人剁了做草肥,滅口手段之高明、之殘忍、之無情,到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地步。但這樣一個男人,居然愛草如命,愛到……近乎痴狂。

草呢,不值錢的東西,遍地皆是,一種十分輕賤的植物,有必要如此痴狂嗎?

葉晨沙愛草,谷中盡人皆知。即便是不懂事的臭鳥,也只敢停在樹上亂叫亂跳,而不敢胡亂咬壞地上的綠草,特別是淺葉苑內,那株一人來高的蘭草。

蘭草長到人高,倒也算是稀奇之物,但,值得如此珍藏嗎?

比中,是人皆知,葉晨沙愛那珠蘭草,愛到……唉,愛到讓世間眾人听草變色,特別是「淺葉」兩字,如魑魅降世,閻羅索命。

淺葉,是樓中女人的名字。

夏無響非常好奇,什麼樣的女人能讓冷血無情的葉晨沙如痴如狂?

「行了,快出去,你身上的血腥味太濃了,她不喜歡。」樓內又傳來輕忽的低沉男音,隱約可以听到疲憊的哈欠聲。

「屬下告退。」突然變冷的氣息讓他的掌心沁出一層細汗,低頭斂眉,夏無響看到手掌上干枯的鷹血。

「對了,若是沒事,你去幫幫莊舟,他一人教一群人,也挺吃力的。」剛剛掩好厚重的朱門,空曠的院內又飄出輕輕的嘆息。

「我會的。」听到「莊舟」兩字,夏無響面色一僵,想起那條……鳥的量詞似乎為「只」……那只令他殺而後快的該死鸚鵡。

待他走後,淺葉苑回復素有的寧靜,非常非常之靜,靜得只能听到風吹草舞的沙沙聲。

這兒,是谷中最安靜的苑子,安靜得……近乎詭異。

「你在睡覺嗎?」溫柔的話語來自一位俊美男子。

斯文的樣子,白色錦袍以玉帶隨意束緊于腰間,襟口微敞,袍角繡著一棵青悠悠的蘭草,任人看到都不會將其聯想成聞之變色的殺手組首領,但他是。

當朝統治者對他又恨又懼,他們會出天價買淺葉組除去政見不和派,也怕敵派以同樣手段取自家性命;貴族富商對他既懼又怕,只要葉晨沙出現的地方,不論好壞,無一活口;平民百姓則將他作為嚇唬頑皮孩子的魔頭壞蛋。

這個人人畏懼的男人,此刻卻趴在遍地綠草中,輕輕對著曬太陽的綠衫女子低語,眼中的溫柔恐怕自己也不知。

見日頭漸炎,葉晨沙隨手撈起精雕細刻的龍骨油紙傘,撐開形成一方陰影,為女子掩去刺目陽光,讓她睡得安穩。

女子斜臥的身子動了動,慢慢抬起頭,枕上他的腿,調成舒服的姿勢,無聲無語。

「不想和我說話嗎?」任女子枕著他的腿,葉晨沙再度開口。

「不想。」淡淡的聲音從他腿邊傳來。

「我又哪里惹你生氣了?」

「……我要出去玩。」女子賭氣似的說,軟軟的嗓音不是撒嬌,音質天成。

「好,想去哪兒,我陪你。」他一口答應,非常之通容。

「不要你陪。」女子慢慢翻轉身體,仰臥的瞳與他對視。

她明明有能力出去,為什麼遇到他後,她引以為傲的能力全化為軟綿綿的慵懶,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是妖啊,一株活了六百年的草妖啊,竟然被一個凡人束了自由,怎可能?

第1章(2)

細眉明眸染上困惑,白玉無骨的手慢慢移向上方形成陰影的面容,停在頰畔輕輕撫模。很光滑,絲毫感覺不到胡碴扎手的麻痛。他總是把自己的臉弄得很干淨,很光滑,讓她模起來很舒服。

葉晨沙,在她上百歲的年齡下,他不過是個小毛孩子罷了,緣何能將她困于低幽的草谷?何況,她至少是他的救命恩人吧。

恩將仇報的家伙!

想到被困于此,女子淡淡的神色起了變化,明眸瞪圓了些,卻依然嬌懶。

她不明白,他在山谷中的荒涼之地建起世人眼中恐怖的殺手組織,以她的名字命名,以她的喜好種植谷中的植物,讓世人听到她的名字便聲色俱變,驚恐難安。為什麼?他故意害她嗎?抹黑她的道行和修行,讓她遠離朋友,故意……

淺葉出,絕命誅!

就算住在與世隔絕的谷底,她依然在其他人口中听到或多或少的傳聞。此六字一出,方圓百里絕無活口。淺葉出……淺葉……是她的名字,但他讓她的名字成了死亡和血腥的象征。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害她。

「淺淺,你在勾引我嗎?」耳畔突地傳來一陣熱氣,轉眼他已捉住她徑自撫模的小手,放在唇邊輕噬。

「唉——」她嘆氣,極輕極輕。

又來了!她叫淺葉,他偏偏喜歡叫她淺淺。叫淺葉不好嗎?或者,叫草草也行呀,她本是一株妖草,被喚名為草是理所當然的。為什麼他不能像她的草妖朋友一樣,喚她小草呢?草妖們常常叫她小野草,她也被叫習慣了。活到現在,喚她淺淺的,只有葉晨沙一人。

淺淺?她還深深呢!

抽不回被人噬咬的手,她動動唇,仍是一句︰「我要出去玩。」

「好,想去哪兒,我陪你。」他吻著唇邊的小手,仍舊是笑。

「不要你陪。」

話……似乎又回到原點。

夏去、秋來、冬至、春降。一年寒暑易過,夏無響在淺葉谷的日子又過了一年。

這一年間,他無時不想著如何打敗葉晨沙。直接對陣十二次,敗了十二次。投毒、夜間偷襲不下百次,無一成功。每每的落敗,是受鞭杖百下之罰。谷中的兄弟根本當他是餐前開味茶,如果外出執行任務數日不歸,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小魔頭居然敢調笑說「沒了他,谷中便沒了刺激」。

一群小王八蛋,遲早剁了他們當草肥!

伏于淺葉谷兩年,他可不是白白來韜光養晦的,既有失敗,當然也另有所得——葉晨沙的弱點不在自己,而在淺葉苑的女子。

那名女子喚作淺葉,谷人盡知;淺葉容貌艷美,谷人盡傳;而且,淺葉似乎……非人矣。

夏無響只听莊舟無意間漏嘴提及「是人就沒那麼麻煩了」的感嘆,谷中其他老輩似乎心知肚明,當這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公開秘密。叫那些家伙老輩,實非他夏無響有尊老敬賢之美德,只是相對他入谷兩年的短暫,他們長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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