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派人來通知的。"那人回答。
在他們抵達洛陽城之前,殷放宸便已先派人來此疏通關節,所以從守城的到官府衙門,對他們都多所照應。
何況殷放宸親自前來洛陽迎娶傅家小姐的消息,在洛陽人人皆知,現下發生這樣的意外,官府自然會來通知他。
"竟有此事!"殷放宸開始往門口移動腳步,黑眸中閃過精光。"召集所有兄弟,我們一道去看
看。"
雖然他與那位傅小姐沒有感情,但她畢竟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敢劫走他的人?
"但是……堡主,這個時辰城門都已經關閉。"那人面露難色。
"有錢能使鬼推磨。"殷放宸揚起一邊唇角,說道。"大家跟我來就是。"
當他走下樓時,店小二已經替他備妥馬匹,和他的兩名手下一同候在門口。
殷放宸俐落地翻身上馬,領著數名手下,依據方才得知的消息,朝洛陽城西方飛奔而去。
買通守衛,出了洛陽城之後,殷放宸一行人靠著明亮的月光引路,奔馳在官道上。
"你們眼楮放亮點,注意周遭的情況。"殷放宸一邊說,黑眸仍不忘搜索著兩旁的樹林。
"是!"眾人應道。
依照官府指引的方向,殷放宸◆進一條林間小路,高低不平的路面減緩了他們的速度。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他們終于來到了傅家遇劫的地點。只見大紅箱子散了一地,里頭全都空空如也,一地混亂。
隊伍中央的大紅花轎歪斜地倒在地上,殷放宸上前掀開轎廉,瞧見新娘的紅蓋頭遺落在轎中。
暗家的送嫁隊伍,光是家丁便有十來人,這還不包括陪嫁的婢女、小斯等,怎會沒半個人跑來客棧求救?殷放宸心中納悶。
他飛快地檢視一遍轎子,幸好,上面沒有任何血跡。
從這情勢來看,打劫的盜匪應該人數眾多,所以傅家的人才會跑得一個都不剩,連前去求援都不敢。
當然,也有可能是全都被俘虜。
"我們再往前看看。"殷放宸又翻上馬背,繼續朝林子里前進。
往前又走上一刻鐘,殷放宸突然勒馬停下。
方才,他的眼角余光似乎瞥見了一個紅色的"物體"。
可是那兒應是往河邊的方向啊!
他掉轉馬頭,策馬小跑步地往右邊馳去,淙淙的流水聲隨著他的前進越來越明顯。
最後,他來到河畔,果然看見前方有一個紅色的"物體"趴伏在一塊大石上,那形體彷佛是個人。
殷放宸很快地來到那個"紅色物體"旁邊,就著月光定楮一瞧,果然是個身穿嫁衣的姑娘,渾身濕淋淋地昏倒在大石上。
他跳下馬來,在她身邊蹲下,探手翻過她的身子。
月色下,她美麗的容貌讓他失神半晌。
長長的睫毛在她雪白的雙頰映下兩塊陰影,瓜子臉細致小巧,挺翹的鼻梁渾然天成,櫻桃般的唇如今微微泛白。
指尖柔軟的觸感和她胸前的微微起伏告訴他她還活著,殷放宸毫不遲疑地將她抱上馬背,自己跨坐在她身後,緊緊貼著她潮濕冰涼的嬌軀,試圖分一些溫暖給她。
她一定是傅家小姐無疑。看著她手腕上的那只羊脂玉鐲和耳珠上所戴的翡翠耳環,殷放宸如此判定。她穿戴的首飾,絕非尋常人家所能擁有。
她雖然身形狼狽,但衣著尚稱完整,不像曾經被侵犯過,或許是她趁亂逃了出來,也或許是匪徒只想搶財,沒興趣劫色……
殷放宸一邊猜測,一邊快馬加鞭地返回洛陽城。
她冷得像塊冰,若不趕緊換下她的濕衣裳,肯定會生一場大病。
殷放宸心中嘀咕,一手摟著她,一手握持韁繩,疾馳在官道上。身後,數名手下緊緊追隨。
沿途上,他不時低頭看看躺在懷里的女子。
她絕美的容顏如今過于慘白,呼吸輕淺,彷佛一踫就碎。
然而,他心里竟因此而涌上某種奇妙的保護欲……
第二章
棒天一早,殷放宸領著大夫進入客棧。
"大夫,她渾身發燙,麻煩你看看。"他指著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的美麗女子說道。
昨夜他帶她回到客棧,請來客棧老板娘替她梳洗更衣之後,便回到隔鄰的客房休息。沒想到今天早上來查探她時,卻發覺她正在發高燒,于是連忙遣人請來洛陽城內的名醫。
另一方面,地也派人分別前去通知官府和傅家,告訴他們傅家小姐已經安然無恙地被他尋回,即日將敵程返回殷家堡。
大夫將藥箱擱在桌上,走至特別為他準備的小凳前坐下,伸手搭上她縴細的手腕,專心把脈。
餅了一會兒,大夫站起身子,對殷放宸微笑道︰"殷堡主請放心,尊夫人的不適是因為驚嚇過度,體力透支加上染了點風寒所致。待老夫開點補氣養身的藥方,給尊夫人調養一陣子,便無大礙。"
"那她適合長途旅行嗎?"殷放宸問道。
"若做好保暖措施,應該無妨。尊夫人之所以昏迷不醒,乃因其過度疲累,一旦有充足的休憩和營養,自然會好轉。"大夫一邊寫藥方、一邊說道。
寫完之後,他將藥方交給殷放宸。"每天早晚各一帖,要小火慢煎。若沒別的事,老夫先行告辭。"
"多謝大夫。"殷放宸親自送地出客棧大門。
等大夫走遠,他才轉身走回客棧,對候在一旁的一干屬下指示道︰"去找個機靈點的小婢隨身伺候夫人,咱們用完午膳便打道回府。對了,另外派人通知傅家,告訴他們無須再派人過來了。"
長路迢迢,若再等傅家送陪嫁丫鬟過來服侍,不如從當地直接找一個,也不必浪費等待的時日。說罷,他返身上樓。
離開殷家堡那麼多天,不知道堡里情形如何?
他沒想過要為傅小姐在洛陽多待幾天,等候她痊愈再出發。
因為在他心中,殷家堡還是佔著最重要的地位,即使這位傅小姐再美,也比不過他一手創立的殷家堡。
怎麼回事?她的頭被晃得好暈,杜綾嫣蹙起秀眉,低低逸出一聲輕吟,緩緩張開眼楮。
大紅的帳頂有些刺眼,她眨眨眼,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好像……是在一輛馬車里頭。
"夫人,您總算醒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夫人?杜綾嫣一驚。難道她的逃亡計劃失敗,終究是給韓朝岳抓回來了?
她猛地坐起,一時頭暈目眩,身形不穩。
"夫人,小心點,您身子還很虛弱。"那名小婢連忙上前扶她。"夫人您稍等,我這就去請堡主過來。"
堡主?杜綾嫣一頭霧水。什麼堡主?
她記得她跳入永安渠,拚命劃水,直到她的體力撐不下去,只能停在原地喘息,盡量保持自己不被滅頂……
她正想要問個清楚,那名小婢卻急匆匆地掀開馬車的布廉,朝前頭大喊︰"夫人醒啦!堡主,夫人醒啦!"
很快地,馬車慢慢停下。
杜綾嫣听見一陣馬蹄聲從遠而近,最後停在馬車旁邊。正當她還在猜想來人是誰時,馬車的門廉突地被掀開。
一名身材高大的英俊男子探身而入,幾乎擠滿了整個車廂。
杜綾嫣反射性地往後縮了縮,明眸中混合著警戒與好奇。她很肯定自己不曾見過他,那麼,她怎麼會到他的車上?
方才那個小婢又為何喊她夫人?
"你醒了?感覺如何?"那人的聲音低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