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不語的黑鷹在燕飛離開後,冷冷地對莫雲兒道︰「門主,這幾天你似乎忘了正事了?」
「什麼意思?」
黑鷹嘲諷的一笑,你會不知道?「此行到江水樓是要取靈犀角,但現在連一點進展都沒有。」
「我有我的打算。」莫雲兒淡然的回答,並不想多說什麼。
「門主該不會被燕飛迷住了吧?」依他的觀察很有可能,莫雲兒和燕飛太過熱絡了。「別忘了他的身份,門主請自重些。」
「我和燕飛的事你管不著。」她音量微微大了起來,像是心事被說中很緊張的樣子,她就是希望黑鷹誤會、懷疑。
黑鷹看她的反應,以為被自己猜中了,心中一陣冷笑。原來她平常一副聖女的形象,私底下也是男盜女娼。這下只要能找出她和燕飛私通的證據,就可以讓教主對他更加推心置月復。
「希望門主好自為之,不要誤了大事。」這是一句明顯的警告。
話聲未完,燕飛剛好從餅鋪中出來,笑容可掬的走了過來。
「好了,」燕飛晃了晃手中的油紙包。「我買了蓬蓉糕和蜜酥餅,這是本地最有名的名產。」
「听來頗為可口,」莫雲兒溫和的語氣,與方才和黑鷹對話的口氣差了十萬八千里。「回去後一定要嘗嘗。」
當然,這可是為你買的呢!燕飛心想,口中卻不敢說出來。
※※※
清晨,霧濃得遮蔽了剛升起的曙光,到處都是一片白蒙蒙。
黑鷹躲在一棵梧桐樹下,眼神凌厲的直盯著莫雲兒房門看。果然不一會兒,門無聲的開啟,從里頭走出了一個白色的身影,幾乎和濃霧合為一體。
燕飛!終于被他逮著了。黑鷹陰險一笑,不枉費他從半夜便守到現在。他在太陽尚未升起前見到燕飛鬼鬼祟祟的拿著一盒東西模進莫雲兒房里,現在又看到他飛快的離開,莫雲兒和他一定密謀了什麼。
必鍵就在那只不知裝了什麼的盒子,黑鷹猜想。有了十足的把握,黑鷹反而不急著拆穿他們,緩緩地走回自己房里。
卯時一過,黑鷹如往常般來到莫雲兒房前等她出來。他此時腦海中堆滿了對莫雲兒的鄙夷,什麼水月門門主臥房不準男人進去,全都是假的,這只是掩飾她放蕩行為的幌子。
咿呀!莫雲兒推開門出來。早晨的她看起來清新亮麗,常讓黑鷹有瞬間的迷惑。
只是今日看穿她骨子里是什麼樣的女人,他反而在想,像這麼美麗的女人,卻沒有與容貌匹配的純潔。
「今天又要和燕飛去哪里?」他難得開口,一開口便放意挖苦她。
莫雲兒也不在意,反正這個屬下從來也沒真的把她當門主看。「今兒個去逛城西的鬧街。」
「你好像很愜意,」黑鷹譏諷她。「把教主交代的工作忘得一千二淨。」
「這是我的事,你只要做好你護衛的責任就好了。」她也反諷回去,他也不過只是一個狐假虎威的下人罷了。
「今日你們自己去吧,我有其它事要辦。」
「你放得下心?」莫雲兒故意問他。「你不是‘奉命’要將我看得緊緊的嗎?我有時還以為你才是門主呢。」
哼!你再囂張也沒有多久了。黑鷹沒有答話,轉身回到自己房間。
※※※
就如莫雲兒所說的,燕飛帶她來到城西的鬧城上。沒有了黑鷹,兩人反而一路沉默,前幾日的熱絡不再,莫雲兒冷漠的表情和燕飛不發一語的態度使他們看來形同陌路。
濕熱的天氣令人煩悶,雖然莫雲兒白皙的皮膚上沒有一滴汗漬,燕飛還是為她撐起一把紙傘,怕她被太陽曬傷了。莫雲兒無言的望著他的舉動,發現整支傘只遮著她一人,燕飛則保持在她身邊的某一個定點,用他的身軀替她擋去大部分的陽光。
對于這種窩心的舉動,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可是莫雲兒恨透了自己不願接近燕飛,卻又不由得受他吸引的那種矛盾心態。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是一陣天人交戰,她能再信他一次嗎?她該放段接納他嗎?
「快正午了,今天天氣熱,前面有家出名的酒樓,我們去那兒坐坐吧!」這是燕飛今日與她說的第一句話。
莫雲兒輕輕點頭,連個笑容也沒有,只是隨著他沉默的往前走。
「這幾天你與我游遍長沙那種愉悅的心情,無論你是裝的或是演的,我都一輩子不會忘記。」燕飛突兀的開口。
「你……」莫雲兒秀眉微皺,不解的瞅著他。
「我知道你一直在利用我激怒黑鷹,讓他對你產生懷疑。」燕飛苦笑。「以你的個性,願意和我出游已經是反常了,不可能還和我說說笑笑的。」
「你不氣我利用你?」
燕飛嘆了口氣。「我心甘情願受你利用,怎麼會氣你呢?其實我也自私的借著這段期間與你在一起,假想自己還擁有你,就算只能有短暫的時光,我也心滿意足。」
莫雲兒內心窒然,他愛慘了她,不是嗎?
「昨天你私下偷偷地叫我在天亮前拿‘那個’到你房里,我就更清楚你的意圖了。你的確料得很準,黑鷹從頭到尾都看到了,這不就是你要的結果嗎?」
「我……」其實我這幾天與你在一起,所有的欣喜愉悅都是真的。莫雲兒一句話卡在喉頭說不出來。
「別你呀我的,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燕飛強逼出一個笑容,伸手想撫模她的臉。想了一想,還是放下手。「若是你累了,想找個人依靠,記得後面還有一個我等著你就好了。」
她多麼想投入他懷中,但最後一絲理智堅持著她不這麼快卸下心防。
「到了,就是這里。」燕飛抹去心中的沮喪,帶她來到長沙著名的悅賓樓。這座酒樓裝潢雖有些俗氣,但里頭的廚子曾在大內任職,技術可是一流的,再加上里頭有酒樓主人辛辛苦苦從杭州挖來的名歌伎唱小曲兒,所以悅賓樓天天人山人海,車水馬龍。
兩人一踏進酒樓時,就發現十分不對勁。所有客人全部立于一旁,神色緊張。
唱曲兒的台上有一群惡漢凶狠的拉著一位清秀的小泵娘,另一旁則站著一名應該是店主的中年男子,哭喪著臉不知哀求什麼。
只見全場惟一一位坐著的男子,蹺著二郎腿還故作瀟灑的拿了只白折扇搖晃道︰「少爺叫你喝酒,你就喝,竟然敢擺架子?」長得油頭粉面、穿金戴玉,看來又是一個俗不可耐的紈褲子弟。
店主也不敢得罪這名男子,唯唯諾諾的擺出低姿態︰「邱少爺,本店小本經營,求求您高抬貴手放了我們的姑娘吧,她不過是個唱小曲兒的。」
「連一個唱小曲兒的姑娘都敢頂撞我,那我在長沙還有臉面嗎?」邱少爺盛氣凌人,絲毫沒有放人的意思。
罷進門的莫雲兒和燕飛看了這一幕都鎖起眉頭,心里感到厭惡不已。
由于原本在酒樓用餐的客人們都站著不敢動,他們走進來反而成為明顯的目標。所有人看著這出眾的一對全部啞口無言,當然也包括了色膽包天的邱少爺。
不過大部分人都為莫雲兒過人的美貌及燕飛文質彬彬的模樣理了一把冷汗。
邱少爺看到莫雲兒後果然眼楮一亮,驚為天人,當下心中決定一定要帶走這名天仙般的女子。
「嘿嘿嘿……」他根本沒把燕飛放在眼里,著了魔似的站起身來,走向莫雲兒,一個勁兒的對她笑道︰「小生今日與姑娘有緣相見,心中傾慕不已,希望姑娘賞個光到舍下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