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茗秀見英雲兒尷尬,笑著轉移眾人注意︰「對了,門主停在我們樓前的那輛馬車,還真美著呢。」
「姑娘若喜歡,送你也行。」想到那輛夸張的馬車,完全和行事簡樸的莫雲兒格格不入,她就想趕快把它月兌手。
「這怎麼可以呢!」萬盛年忙制止,他可不想欠五行教的情。
「無妨,我說可以就可以。」莫雲兒淡然的一揮手。「若姑娘有意遠行時,那輛馬車倒很舒適、方便。」
「茗秀可能短期內不會遠行,」萬夫人替她解釋著,順便也推卸莫雲兒贈車之意。「她數月前才在外地受了傷回來,我們怎麼放得下心再讓她出門呢?」
「夫人!」萬盛年用眼神制止萬夫人,示意她話說的太多。
「哦?萬姑娘受了傷?」莫雲兒明知故問,眼神故意掃過燕飛。
燕飛接收到她富含寓意的一眼,有些發窘的笑了笑。
「只是遭到宵小襲擊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由于有五行教徒眾在場,萬盛年淡化內情。
中了那麼嚴重的毒,還沒什麼大不了?莫雲兒暗暗冷笑。「那名宵小也忒大膽,連江水樓的小姐都敢下手。」身後被稱為「宵小」的黑鷹仍面無表情。
「不知姑娘有何高見?」燕飛插了口,叫莫雲兒「姑娘」已經是他可以忍受的極限,休想他喚她一聲「門主」。而且那夜莫雲兒受了刺激後就離開了,只有她見過歹徒的樣子,他一直想問問她。
莫雲兒知道他的意思,刻意的反問他︰「不知那名歹徒束手就縛了嗎?」
「還沒。」燕飛陪她演起戲來,當然這場戲是演給五行教眾看的。
「應該有人見到歹徒的樣子吧?」
「在下認為應該有。」燕飛這個回答答得奇怪,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連這個也不能確定嗎?
听到這句話的黑鷹開始有些緊張,那晚月黑風高的,他又蒙著臉,即使和某人對了一掌,也不可能就這樣認出他。只有萬盛年父女兩人心里有數,看著燕飛和莫雲兒裝模作樣的對答。
「很好,」莫雲兒若有似無的頷首。「稍後就請貴樓描述一下那人的樣子,若有本教使得上力的地方,或許可以略盡綿薄。」
坐著的所有人都听懂這是莫雲兒承諾會協助他們找出那名夜襲者,惟獨當事人黑鷹听完此話後感到不太舒服。
「老夫先替小女謝過門主。」萬盛年這句話說得十分真誠。「貴教眾人千里迢迢由川中來到此地,請務必盤桓數日,讓老夫盡點地主之誼。」
「那就打擾了。」莫雲兒也不跟他客氣,尤其留在江水樓對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更加有利。只是……她心中有些在意燕飛的存在。
「洞庭湖一帶景色冠絕天下,」燕飛很高興他又可以接近莫雲兒。「若姑娘缺乏引路的向導,我很樂意毛遂自薦。」
莫雲兒趁眾人不注意白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斂一點,別太過分了。
第八章
在江水樓三天,黑鷹亦步亦趨的跟在莫雲兒身旁,表面上是護衛,事實上是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莫雲兒也充分利用了這三天,在燕飛的陪伴下遍游了長沙幾個著名的景點。諸如湘江中的桔洲、漢代賈誼故居、麓山寺等,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
她並沒有刻意與燕飛保持距離,兩人有時候甚至還有說有笑的,雖然沒有以前卿卿我我,不過看得出這兩人交情匪淺。
黑鷹對莫雲兒的懷疑日漸加深,為什麼她與朝陽堡二堡主走得這麼近?燕飛似乎對她也不甚提防。最重要的,他們到江水樓是為了取靈犀角,可不是來游覽的,但莫雲兒三天來絕口不提,只顧與燕飛游山玩水,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他靜靜地觀察眼前考慮游河的兩人,正興高采烈的比手劃腳,挑選河上的游舫。
「那艘如何?」燕飛比了這方船艙門裝設絳色輕紗的游舫,看來頗為高雅。
「不錯。」莫雲兒也是一眼就看中那艘。「要舉手叫船夫劃過來嗎?」
「好啊。」燕飛正欲舉手,卻被後頭黑鷹阻止了。
「門主,時候不早了,此時游河不太恰當。」黑鷹嚴肅的「指正」莫雲兒。
「我都不急了你急什麼?」她不太高興他壞了自己游河的興致。
「近日落時分了,再游河天就黑了。」
「哼!本門主的事什麼時候由你管了?」莫雲兒有些發怒。
燕飛笑著安撫她︰「別氣,我們還是游河吧,只要快點上岸就好了。」其實他心里也有些不悅黑鷹這個夾心人兒一直跟在後面,索性不理會他,徑自招來河上游舫。
船夫看到這對郎才女貌的佳偶,再看他們衣著不凡,心中除贊嘆不已外,還暗自欣喜財神上門了。
「這位客人想游河嗎?」他勤快的招呼他們。「湘江的夕照可不輸洞庭,現在出發剛好。」
燕飛率先跳上船,再伸手扶莫雲兒站上甲板。兩人也不管身後的黑鷹,命令船夫開船。
可憐那船夫被面色鐵青的黑鷹死瞪著,吶吶地道︰「岸上那位客人……」
「別理他了。」莫雲兒連看也不看黑鷹一眼。「你盡避開船就是,他要上船自會上船。」
船夫只好勉為其難的劃開岸邊,黑鷹雙足一蹬也上了船。可是他身上散發的怒氣,教老實的船夫船劃得戰戰兢兢的。
莫雲兒沒好氣的瞄他一眼,和燕飛走到船尾觀賞落日。不過她心中極滿意黑鷹的反應,他愈生氣、愈懷疑她,她的計劃就愈可能成功。
※※※
翌日,燕飛與莫雲兒來到著名的開福寺,兩人後頭仍然跟著滿月復牢騷氣的黑鷹。
這座寺廟位于城北,廟宇建築壯麗宏偉,許多信徒特地不遠千里而來。燕飛意態飛揚的向莫雲兒介紹此寺風光歷史,及曾出過的多位名僧。
燕飛的講解方式不像學堂夫子般沉悶,反而非常引人入勝,妙語如珠,常逗得莫雲兒莞爾,好似自己也身歷其境。
說實話,她十份佩服燕飛廣博的見聞,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朝陽堡位于北方,他卻對湖廣的風土人文也如此熟悉。就是在這長沙的一碑一木,他都說得出其典故及意涵。
「你常到這里來嗎?」她想或許是他常常到江水樓,所以才懂這麼多。
「其實只來過一次。」他微笑解釋,以為她是指這座開福寺。「廟里的僧人曾為我介紹過這座廟,所以還有點印象。」
方才听他講解的頭頭是道,有板有眼的,這才叫作「有點印象」?如果不是他見識太過豐富,就是她太過淺薄了。
「你似乎對湖廣這一帶也很熟?」
現在才對我興起好奇心嗎?燕飛暗自決定以後要讓她更深入的了解他。「我曾有近十年的時間在五湖四海間游歷,所以每個地方都有點認識。像長沙,我來的次數屈指可數,卻走遍了這座城里的每一個角落。」
莫雲兒听完有些感慨。她從小被師父收養,就一直住在山谷里頭,哪有機會三山五岳的游歷呢?想到這里不禁一陣黯然。
燕飛瞧出了她情緒的轉變,露出了個和煦陽光般的笑。「只要你願意,你也會有機會的。」他暗示她如果願意重回他身邊,他可以在他們未來在一起的每一個日子里陪她到天涯海角。只是礙于黑鷹在當場,他不便說得太明白。
三人離開寺廟走到大街上,燕飛指著一家賣糕餅的小鋪子。「這家餅店的點心十分有名,我們帶一些回去吧。」其實他是希望讓莫雲兒嘗嘗。
到了店門口,燕飛看里面人多,便叫莫雲兒在路旁的樹陰下等一等,他自行進去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