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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盡不知年 第2頁

作者︰潭若

「不行啊,老大,你們那桌三個女生,我們這邊一個也沒有!不公平!」男同事又在那邊叫道。

「這就是當老大的特權!怎麼,你們要和老大爭女人?」經理開玩笑說。

「是不敢。」男同事笑道,「但是我現在喝醉了,也會做出點平時不敢的事情來。」

「胡說,酒還沒上來呢。」經理笑著說。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好吧,她們誰要過去就過去吧。留得住人留不住心。」經理唉聲嘆氣。

「寒盡,我們過去。」榮蘭一拉寒盡的手。

「不要吧,你們走了就只留下我一個。」安安抗議。

「小泵娘,你很害怕嗎?」經理陰惻惻地說。

「啊,我好怕啊。」安安咭咭直笑。

「吵死了,你們都過去吧。就留下我一個孤家寡人借著黑夜的掩飾盡情地悲傷吧。」

「經理,還這麼浪漫啊。你都三個孩子的爹了。」榮蘭笑著說。

「阿蘭,不要亂說,破壞我行情。」

「真的嗎?」安安驚訝地問道。

「開玩笑的。」榮蘭翻翻白眼,「笨蛋。」

「大家干杯!」經理舉杯說道。

大家一頓歡呼。

「情人節快樂!」寒盡興奮地接著說。

「唉!」酒還噎在喉嚨,大家已經沒了興致。為什麼要提到情人節?對于在場的每個人來說,這可是個沒有情人的情人節啊。

「寒盡懊罰!」經理說。

「呵呵。」寒盡無辜地笑著。眼楮已經能適應屋內的黑暗了,但還是看不大清楚。寒盡本應罰三杯,討價還價後見到一杯。一口飲盡,大家歡呼起來,紛紛舉杯暢飲。

「我要去一趟洗手間。」寒盡說。

「借故逃月兌。」

「生理反應,正宗無偽,如假包換,假一賠十。」說的什麼東西,亂七八糟。但大家耳邊轟轟隆隆,也無心仔細辨听。

「要不要人陪?」

「不用了。」

「那小心點。」

大家正喝酒熱烈,貪歡一時,並不想離開團體。

第1章(2)

「呼——」寒盡模索著走出來,靠在牆邊,有些發暈。捂著發燙的臉,靠著牆壁慢慢蹲下來。怔怔地望著黑白方格的地板,每次都是這樣,熱鬧浮華過後,總有更清晰的孤獨緊扣心扉。

「惡……」突然胃里翻騰的酒意帶著微微發酸的酵味沖擊咽喉。寒盡急忙站起來,捂著嘴巴,搖搖晃晃地朝最近的水龍頭走過去。

「惡……」實在忍不住了,她趴在雪白的洗手盆上大吐特吐,吐得眼淚汪汪,好不可憐見。

「小姐,你沒事吧?」寒盡正吐得上氣不接下氣之時,耳邊傳來陌生的男聲。嗓音冰冰涼涼,一點也沒有熱心助人的親切感。

「唔?」她偏過頭,淚眼迷蒙地看著眼前陌生男子,呆了呆。男子的身量極高,昏黃的燈光下,像座鐵塔般屹立在面前,而且還是比薩斜塔,有種無法忽視的迫人之感。

「小姐,有什麼要幫忙的嗎?」他繼續發問,懶洋洋的腔調里有種讓人討厭的諷刺。

「哦,不,謝謝。我沒事。」寒盡緩過氣來。皺著眉看著瓷盆里一堆惡心的物什。

「惡……」剛說完,喉嚨里又涌出酸腐的黏稠物體。她急忙又趴到瓷盆上。

陌生男子走近了,伸出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背。

「謝謝,我現在好多了。」寒盡捧水漱過口,禮貌的向人道謝。

「不客氣。」他說完立刻後退幾步,遞過一張紙巾。

寒盡接過來擦擦手。

「謝謝。」寒盡抬起頭來,禮貌地微笑。

「女孩子在這種場合應多加注意安全。」陌生男子語氣里帶著訓斥。半眯著眼,打量身高才及自己肩頭的嬌小女子。沒有任何彩妝,燈光下,輪廓還是相當漂亮。小小的瓜子臉如玉般光潔無暇,長長的直發烏黑如墨,流水般披散在肩後,開闊的眉眼顯現出恬淡的氣息。漂亮是漂亮,卻無半點風韻,清淡樸素,令人毫無胃口,適合當峨嵋派的形象代言人!他刻薄地想。「謝謝,我有同伴。」寒盡微笑道。對對方強勢的語氣微感不悅。

「怎麼沒人陪你來?」

「原計劃只是短時間透透氣,沒想到延時做了點分外事。這個城市的加班真是無孔不入。」寒盡開玩笑說,下意識地掩上口鼻。她本來只是想找個空氣好,燈光亮的地方休息一下,沒想到喝酒喝得急,胃一下子受不,竟然嘔吐出來。

「透氣?在這里?」陌生男子一愣,隨即懷疑似的抬頭看了看洗手間的標志。

「比那里空氣要好很多。」寒盡虛弱地指指黑暗的大廳,無力地笑了笑。那樣郁結的人氣、香煙、酒味交混在一起,形成黑沉沉的雲瘴壓在頭頂。

「不習慣就不要來了。」他笑起來,眼神卻冷冷地盯著她,仔細地在她臉上逡巡,似乎要找到什麼證據似的。

「呵呵。」寒盡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微笑。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張三。」寒盡收斂笑容。她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有點過分的警惕。

他低下頭一陣悶笑,「你的警覺性不低嘛,雖然看起來挺白痴的。」他絲毫沒有冒犯別人的自覺,依舊一個人吃吃地笑。「初次見面就討論別人的智商這種深層次的問題,不合適吧。」寒盡沒有生氣,只是嘆了口氣,「而且在打听別人的名字的同時應該報上自己的名字以表誠意吧。」

「我叫……」

「不,不用告訴我了。我對你的名字沒興趣,而且也不會告訴你我的名字。」寒盡搖搖頭,「我要走了。」她及時地將再見吞進口。

「寒盡,在搞什麼。這麼久還不過來。」黑暗中傳來同事的呼喊。

「哦,就來了。」寒盡慌忙回答,急忙轉過身往外走。

「你叫寒盡?」陌生男子微微提高聲音,及時抓緊她的胳膊。

「放手!」寒盡壓低聲音道。

「你真的叫寒盡?寒山寺的寒,白日依山盡的盡?!」陌生男子問道。

「對!」反正他都已經知道了,寒盡也不再隱瞞,索性大方承認。

「咦?」寒盡突然睜大眼楮。

陌生男子在她失神之際翻轉她的右臂,在右手臂上部內側有一小塊淡淡的若梅花花瓣的黑斑,那是生下來就帶著的胎記。

「你果然是小盡。」陌生男子先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頓時像陽光下的秋霜,霎時消失得干干淨淨。

「你是……」寒盡皺起眉頭,認真地回憶。就是那個人!那個人啊!明明是認識的,為什麼記不起來呢?寒山寺的寒,白日依山盡的盡……好耳熟的話。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男子有點不相信又有點氣憤,「你怎麼不記得我了呢?」

「我……」寒盡偏著頭絞盡腦汁地想。

「對不起,我的記憶力不是很好。」寒盡歉然地看著他,「你告訴我好不好?」

「不行!自己想起來!我一直都記得你,你怎麼可以忘了我?」男子猙獰地說,有些不甘,有些忿然。

「小時候,我還教你玩電子游戲,帶你出去釣蝦……。」

「你是……英理哥。」玉蘭花瓣般的臉綻開歡欣的笑容。但心中又有幾分猶疑。這,這是英理哥?這才看清男子的長相,不是時下流行的那種陰柔的俊美,濃濃的眉,黑黑的眼,高聳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微微翹起,帶著漫不經心的微笑,黑豹,像頭休憩中的黑豹,意態閑適中又凝聚著蓄勢待發的警覺。心頭咯 一下,記憶中那個健康爽朗又有幾分傲慢的少年在時光之輪飛速的轉動間變幻成一個富有危險魅力的成年男子。

「總算記起我了。小表!」年英理笑著伸出手,一如過去般揉揉寒盡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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