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鐵桶里發出來的聲音?」阿發仔掉頭抬腳踢了踢鐵桶︰
「如果是你在鐵桶里喊救命的話,就請你再喊一次。」這回,阿發仔整個人蹲下去把耳朵緊靠著鐵桶听仔細。
「救我!」
「阿娘喂!鐵桶里真的有人。小姐!我這就去拿工具來撬開桶蓋救你出來。」救人如救火,阿發仔三步並作一步,飛奔過去打開摩托車椅蓋,取出螺絲起子跟榔頭,再火速折回鐵桶旁,用榔頭使力敲打鐵桶鎖頭,所引發的劇烈回音震得鐵桶里的文希娣耳膜差點震破,連忙捂住耳朵咬牙忍受強烈震動的不適感。
「小姐!鎖頭已經被我打掉了,接著要撬開桶蓋,你再忍一忍,很快就可以救你出來了。」阿發仔把螺絲起子對準桶蓋的凹縫使勁撬……
「啵」一聲,桶蓋應聲彈開來。
「奧!好新鮮的空氣。」文希娣爬出鐵桶,挺腰掄拳輕輕捶打蜷縮太久而發酸發麻的腰椎,接著貪婪地像魚一樣張嘴大口大口呼吸充沛的空氣後,向她的救命恩人鞠躬道謝。
「謝謝你救了我!」
「不必謝啦!」阿發仔怪不好意思地說︰「沒想到拉肚子也可以救人一命。」
「咦?你……你不是阿發仔嗎?」文希娣一眼就認出他來,驚喜得扯開笑。
「你認識我?」
「是啊!我們曾經在‘小林台式餐廳’見過面,你還說你馬子阿香是我的粉絲。」
「真的?我真的這麼說?」阿發仔不禁懷疑自己的女朋友阿香是不是眼楮月兌窗,不然怎會是眼前這個披頭散發、臉頰烏青、嘴巴紅腫、渾身髒兮兮女孩的粉絲?
「你真的想不起來?我是文希娣呀。」
「如果你是那個第一名模文希娣,那我就是布萊德彼特。」他笑著消遣她。
「那天晚上你喝醉了,難怪會想不起來。」她頗能理解的進一步提醒︰「當時你拿著玻璃杯找我簽名,接著又想強迫我去跟你的彪老大敬酒,為此,我們起了口角沖突,後來才知道彪老大跟翟羽檢察官彼此認識。」
「翟羽檢察官?你一提起他,我就全想起來了。」阿發仔揉了揉眼楮看仔細。
「真的是文小姐耶!不過,你怎會被人塞進這個又髒又臭的鐵通丟在這里?」
「我被綁架了。」
「綁架?是誰這麼大膽,連檢察官的女朋友都敢綁架?」阿發仔打開電視只看政論節目,從不看新聞台,也懶得看報紙,對文希娣被綁架一事,完全處在狀況外。
「這……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里。至于我被綁架的事,路上再告訴你。」
「也好。」阿發仔用關心的口吻問著︰「你走得動嗎?要不要我背你?」
「謝謝,我……」文希娣的話尚未說完,即听到一聲暴喝︰「想走?門兒都沒有!」
「麥安杰、阿潘?你們怎會跟那兩個綁架我的壞蛋在一起?」文希娣看見那兩個年輕人一個手執圓鍬,一個拿著十字鎬,分別站在麥安杰跟阿潘身邊,她這才恍然大悟地重重倒抽一口氣,瞪大不敢置信的眼。
「你們是……一伙的?原來這整件事並非‘瘋狗浪’手下所為,而是你們拿‘瘋狗浪’做幌子?阿潘!我作夢也想不到你會跟麥安杰聯手害我?」
「俗話說‘大戶抓賊親兄弟’,我們兄妹聯手除去心月復大患,有何不可?」
「兄妹?」
「啊!瞧我的記性真差。」阿潘薄薄的嘴唇戲謔地揚起。
「竟然忘了向你介紹麥安杰是我同母異父的哥哥。」
「什麼?你說什麼?麥安杰是你同母異父的哥哥?這麼說,你把他介紹給祖古媽咪是別有企圖?」
「企圖?那是當然嘍!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憑我哥哥出眾的儀表,何必如此作踐自己討祖古那個又老又丑的老太婆歡心?」阿潘語調譏嘲冷嗤。
「阿潘!祖古媽咪待你不薄,你怎麼可以用這麼不堪的字眼說她老人家?」
「為什麼不可以?哼!我當秀導助理這麼多年,她從來沒讓我主導過一場秀,這叫待我不薄?反倒是你一跟她說要從台前退居幕後,她立刻讓你當秀導,教我情何以堪!」阿潘眸底的恨意深深。
「……」文希娣不禁怔住了,她從沒想過阿潘對她擔任秀導這麼耿耿于懷。
「我知道,只要有你在,我永遠沒有機會當秀導;為此,我把心一橫,決定接受我哥的主意,偷偷將安非他命放進你的行李箱,再打電話到警察局檢舉你藏毒。」
「安非他命竟是你搞的鬼?」文希娣听了身心一震。
「是。」阿潘一口承認,滿臉不在乎。「我以為一向很注重公司形象的祖古老太婆會在盛怒之下開除你,由我取代你的秀導位置,沒想到我的如意算盤落空,還意外促成你跟翟羽的戀情。」
「我們兄妹心里彼此都非常清楚,唯有除掉你,我妹妹阿潘才能如願當上秀導,我也才能從祖古身上予取予求,甚至榨干她的財產。因此,我們兄妹商量之後,決定利用‘瘋狗浪’公然恐嚇翟檢察官的機會,借刀殺人,讓你從人間蒸發。」麥安杰接腔說道。
「吼!我實在听不下去了!」听得一肚子火的阿發仔仗義直言︰「你們兄妹倆真是頭頂長瘡腳底流膿——壞透了!吃軟飯沒出息還想嫁禍害人,簡直無法無天。」
「媽的!你盡避在死前罵個痛快好上路。」麥安杰眸里多了令人膽寒的狠辣。
「死?麥安杰!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文希娣頸脊一震顫,兩肩一緊縮,全身起了疙瘩。
「本來我計劃要讓你一天天慢慢地死去,好讓你飽受饑餓的折磨,也讓你精神面臨死亡的恐懼,以泄我心頭之恨。不過,當我听完阿潘轉述她到地檢署作證的談話內容後,我覺得你的檢察官男友似乎對阿潘起了疑心,所以我改變計劃,現在就挖個洞把你活埋,免得夜長夢多。」麥安杰陰冷的聲音仿佛從地獄迸出來似的,讓人听了不寒而栗。
「嗄?」文希娣驚駭得險些站不住,阿發仔連忙伸手撐住她的背脊,然後對著麥安杰破口大罵︰「活埋?這種人神共憤的歹毒手段,也只有你這種喪心病狂才做得出來!難道你不怕將來死了下阿鼻地獄?」
「下阿鼻地獄?哼!你不必為我操心,還是先煩惱你自己吧。」麥安杰對阿發仔的指責嗤之以鼻,別過臉告訴那兩個年輕人。「原本要活埋一個,現在多了個陪葬的,待會兒你們挖洞時要記得挖大一點。」
「陪葬?不!」文希娣驚惶地從心肺中竄出來哀求︰「麥安杰!這是我跟你之間的恩怨,你要怎麼對付我,我都認了,只求你不要傷及無辜,放了阿發仔。」
「求?你在求我?阿潘妹妹,你看,那個從來不正眼看我的文希娣在求我耶。唉!早知有今日,又何必當初。」麥安杰把臉逼近文希娣——
「文希娣呀文希娣,是你太天真無邪還是餓到頭殼壞掉?不然怎會求我放了這個阿發仔?你也不想想,阿發仔不僅是目擊證人,更听清楚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你說我能放了他,讓他跑去報案反咬我一口嗎?」
「不會的!只要你放了阿發仔,他一定會守口如瓶,對不對?阿發仔!」她「咚」一聲跪在地上拜菩薩似的重重磕頭哀求。「麥安杰!求求你!我求求你放了阿發仔。」
「文小姐,你不要再求他了,反正橫豎都是死,倒不如跟他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