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少炎一眼,眼中淨是悲苦。
「還有什麼消息?有沒有人負責尋找王上的下落?」少炎此時心亂如麻,卻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問明狀況。
「東潞將軍命令副將軍先行班師回朝,他自己則留在天劍峽谷負責尋找王上。」
這次西征他沒有隨行,否則也可以分擔一些責任。少炎不禁一陣黯然。
「我也要去找他……」月蘅輕輕推開少炎的扶持,眼神茫然地欲往外走。
少炎連忙將她拉回來。
「秋妃使不得!」
「可是靈征他……」
「王上如今行蹤不明,如果秋妃還不留在國內坐鎮,這國家交給誰攝理?秋妃不要忘了,王上出征之前,是如何殷切地將家國大任交到您手中!」少炎力持冷靜地勸告。
月蘅聞言,不再堅持,眼中卻落下淚來。
少炎別開眼,轉而交代那名使者︰「你可以下去了,王上失蹤之事務必保密,若有泄露,唯你是問。」
「是。」
「少炎,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痛苦而無肋地望著他。
「放心,不要想太多,東潞一定會把王上找回來的。」他溫言安慰,心中充滿不舍。
「如果找不到……」她神情萬分惶恐。
「都說了別想太多,相信東潞,也相信我,好嗎?」
月蘅淚眼凝望他半晌,從他眼中看到堅定的信心,她終于點頭。
她相信靈征一定不會拋下她,他一定不忍心丟下她孤單一個人的!
再過不久,靈征就會回來。在他回來之前,她要把這個國家妥善治理好,才不會讓靈征失望。
時間流逝,不知不覺已過了半年多。
這半年來,失蹤的靈征依然音訊全無。
東潞也一直沒有回來,他時常從西北捎回消息,卻總是令人失望的消息。
月蘅表面上堅強,將秋之國治理得有條不紊。卻沒有人知道,她夜夜落淚。
少炎將她的偽裝看在眼里,心疼,卻無可奈何。
突然有一天,終于傳來靈征的消息。
東潞在天劍峽谷南邊數十里的一個小村落里,發現了靈征的行蹤。
正確的說法,是一個和靈征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因為東潞十分確定那人就是靈征,可是那個人卻不承認自己就是御虎王。
東潞本來想偕同他一起返國,奈何那名「貌似」靈征的人卻執意不肯,並且堅持自己沒听過什麼秋之國御虎王,甚至連東潞也不認得。
東潞猜測靈征因某種緣故而失去了記憶,才會這樣。
如今東潞還守在那個名為「荻花」的村落,不知該如何是好,所以遣人回來請示。
月蘅听到這個消息,心中憂喜參半。和少炎商量了幾天,她打算親自前往荻花村迎接靈征。
「少炎,如果你隨我前往西北半個月,國中可有可托理政事的人?」她問。
「如果只是半個月,倒還無妨,朝政可交由左右宰相暫行攝理。只是得趕緊將王上請回來,這才是當務之急。」
月蘅點點頭。「你說的是,那我們得盡快啟程,若拖久了恐怕事情生變。」
「只要秋妃準備好,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第八章
為了迎回靈征,她在少炎的安排下,坐上一輛樸素不顯眼的馬車,悄悄出了城門,朝西北而行。
歷經日夜兼程的跋涉,月蘅一行人來到荻花村。
一抵達東潞為他們準備的下榻處,還來不及稍事休息,月蘅就急著要去見靈征。
少炎和東潞陪著她,一同前往靈征目前所在的地方。
位在小山丘下,有一棟有些破舊的茅草屋。
月蘅走近,看到庭院里有一個一身粗布衣裳的男子正在砍柴。
她定楮一看,那順長的身形、俊挺的容顏,不正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嗎?
她一時感動得熱淚盈眶,也顧不得其它,立刻上前將那高大的身影緊緊環抱。
「終于找到你了!」她抱著他,激動不已地哽咽啜泣。
不料,對方竟伸手將她推開,手勁毫不留情。
月蘅身後的少炎連忙上前扶住她,才讓她免于摔倒在地。
「你是什麼人?」靈征瞥了月蘅一眼,一臉陌生的冷淡。
「你……你不認得我?」月蘅不禁錯愕。
他竟然連她也不記得了?
「我為什麼要認得你?你們又是什麼人?」他冷漠地問。
月蘅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睜著一對淚眼茫然地望著他。
少炎正想說些什麼,屋子里頭突然走出一個戎族打扮的青年女子。
那名女子看見眼前突然來了這麼多人,顯然有些心驚,連忙躲到靈征身後,伸手抱住他,狀甚親昵。
「衡哥,這些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
月蘅眼見如此,心中大受打擊。
「東潞,那女的是什麼人?」少炎側頭低聲問道。
「王上說,那是他的未婚妻。」東潞雖然為難,但也只能據實以告。
未婚妻?月蘅听到這三個字,心碎得差點昏厥。
難道他真的不是靈征?不然哪來的未婚妻?又或者,靈征真的已經完全失去記憶,然後在此荒涼之地另與他人訂下終身之約?
她真的搞不清楚!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靈征確實已經不記得她了,否則怎麼會如此狠心待她!?
她該怎麼辦?失去記憶的靈征……突然出現的未婚妻……
一路上奔波過于勞累,再加上突然遭到這個重大打擊,月蘅再也支撐不住,驀然昏了過去。
「秋妃!秋妃!」
少炎和東潞見狀連忙扶住她,心中萬分驚惶。
「少炎,先護送秋妃回去,我們他日再來吧。」東潞說道。
「也只好如此了。」
少炎打橫抱起秋妃,向眼前的靈征說道︰
「我們會再來的,直到王上想起我們為止,微臣告退。」
少炎和東潞護送秋妃離開茅屋,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兩個人。
「衡哥,你真的不認識他們嗎?」一直躲在靈征身後的女子開口問道,臉上的神情有些詭異。
「不認識。」靈征絲毫不以為意,轉身繼續砍柴。
「可是我看他們好象認識你呢!還對你態度非常恭敬。」
「誰知道。」
他淡淡地回答,平靜的神色仿佛萬年不起波的深潭。
經過數天的調養休息,月蘅勞累的身體已漸漸平復,只是心情一直低落郁結。
東潞和少炎日日守候于她身邊,暫時不提起迎回御虎王的事。
那日親見靈征,對她的打擊甚大,但她也知道,無論如何,把靈征帶回秋之國是必然之事;縱使他真的失去了記憶、縱使他已完全不記得她,她還是要把他帶回來。
「國不可一日無君。」面對東潞和少炎兩人,她說。
「確實如此。可是,王上已完全不記得我們了。」東潞說道。
「就算靈征已經失去記憶,我們還是必須把他帶回秋之國。他是秋之國的王,目前除了他之外,沒有其它適任的繼承人。」月蘅顯得異常冷靜,不復日前乍見靈征的慌亂。
「萬一王上不肯跟我們回國呢?」少炎不得作最壞的打算。依他當日所見,這是很有可能的。
月蘅沉默了一會兒,玉顏含淒。「只能盡力而為。我們走吧。」
說完之後,她帶著東潞和少炎再度前往靈征目前的住所。
她披著一件沉香色的滾毛邊連帽鶴氅,輕薄的衣料在秋風中微微顫動飄搖,顯得身形更加縴弱不堪。
來到那棟茅屋之後,發現空無一人,大概是外出了。
「你們在這里等一下,我四處走走。也許待會兒他們就回來了。」月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