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假設那名女子就是九公主,有何不可?
他決定了,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找出當天那名在懸崖邊的姑娘,無論如何……
為了再見那張驚為天人的容顏一次,他應君衡不計一切。
基于這個原因,應君衡再度來到「泣蕪居」。
「小姐不會答應救你的。」
荊門外,依然是一張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老臉。
應君衡尚未說明來意,老婆婆就出言拒絕。
「應某非為此事而來,而是有一事相請問九公主,煩請通報。」
九公主肯不肯救他,已經不重要了,他不過想證實自己的臆測罷了。
他只希望能再見那女子一面.在他有生之年……
老婆婆看了他一眼,轉身人內。
片刻後,他被請入「泣蕪居」,坐在和那一天相同的座位上。
隱隱一陣清雅幽淡的香氣不斷地拂面而過,應君衡知道九公主已來到簾後。
「你有什麼話要問,就趕快說。」一旁侍立的老婆婆顯然有絲不悅的催促。
「我一直很想尋找一個人。」應君衡沒有理會那個老婆婆,逞自慢條斯理地開口。「我不知道該從何處才能找到那個人,不過,我想九公主應該清楚那個人到底在哪里。」
簾後人靜默一如她映在屏風上的黑影,沒有回答。
應君衡早料到是這種反應,繼續說道︰「那個人對我而言,重要非常,應某一定要找到她;倘若九公主明白她的行蹤,懇請莫要隱瞞……」
「說了半天,你要找的人究竟是誰?」老婆婆不甚耐煩的打斷他的話。
「她是一位年輕的姑娘,約莫和九公主一樣,十七、八歲的年紀,應某是在九公主居處附近的山野遇見她,當時這位姑娘似乎失足跌落山崖.受困在峭壁之上,是應某出手相救。」
應君衡一邊說,一邊留心九公主的反應。在提及峭壁一事的時候,他發現簾後人的身影微微一動。
是湊巧嗎?還是……
他不動聲色,續道︰「應某救了那位姑娘之後,她很快的便離開了,連姓名也不曾留下,但我很希望能再見她一面,自從那天之後,我沒有一日忘記她……」
九公主一直保持緘默,不曾說什麼,倒是一旁的老婆婆冷冷的開口了——
「這關我們小姐什麼事?」
「應某發現,那位姑娘身上的氣息和九公主相似,因此,我懷疑九公主和那位姑娘應該有所關連,或者……」
「或者什麼?」
「或者……九公主和那位姑娘,根本就是同一人?」應君衡說道,望著那抹尊貴身影的目光精銳,似想穿透屏障在他們之間的簾幕一般。
「荒唐!」老婆婆听地說完,登時不悅地斥道︰「我們小姐是何等高貴雍容之人,如何會受困懸崖,為你所救?簡直是一派胡言。」
「應某是否胡言,似乎由不得閣下斷定。」應君衡冷淡的回言,看也不看那個老婆婆一眼。
「你……」他的話讓老婆婆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反駁。
應君衡無意多理會她,清澄的眼眸直望著九公主,神情專注而認真。
「九公主,我想請問你一句話——那天那位姑娘,是不是你?」
九公主依然靜默著,從她身上散發出的奇異玲香無言地在四周飄蕩。
在這樣清冷的香氣中,應君衡也沉默著。
與其說他在靜候九公主的回答,不如說他是專注于觀察簾後人的一舉一動。
方才他提出問題的時候,簾後黑影的微微一顫,以及此刻九公主狀似坐立不安而產生的輕細移動,全逃不離他清澈的雙眼。
他的問題對一向冷靜異常的九公主產生影響了。
原本,他是抱持著不確定的態度前來試探的,而在見到九公主這一些不尋常的反應之後,他幾乎可以不用再懷疑——
令他魂牽夢縈的那個人終于找到了。
應君衡心中甚喜,但為了進一步證實,他再度試探地問道︰「怎麼了,九公主?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九公主依然不語。
一旁的老婆婆看著九公主的那雙老眼不禁露出奇怪的神色——
她不明白小姐為什麼不直截了當地否決這個問題?對方所說的那個女子應該不可能會是小姐才對啊。
「當然,你可以否認;不過,我想九公主身上那種獨特的冷香氣味,應該不是很普遍吧?」問這個問題時,應君衡已是心中有數,「請你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那位姑娘?」
如果她不是當天那位姑娘,明確地否認就罷了,又何必如此令人生疑地保持沉默?除非九公主是個啞子!但他知道這絕不可能。
由于心中已有明確的答案,應君衡的態度以及問話的口氣,都顯得咄咄逼人。
「九公主,請回答我……」
在應君衡一再的逼問下,終于逼得九公主開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微細如風的話語自簾後飄出之後,簾後的人兒很快地起身離去。
是她沒錯!輕柔微細的噪音讓應君衡確定了這一點,再無懷疑。
「等一下!」
他起身想追上前去,一旁的老婆婆趕忙攔住他。
「你想做什麼?」
「我要見她。」
「小姐離開了,表示她不願再和你談話,你快走吧!」老婆婆想推他離開。
應君衡頎長俊逸的身影卻不動如山。
「我不走,我一定要見她一面。」他相當堅持、毫不讓步。
「小姐不會見任何人,你走!」
「你……」應君衡有意硬闖,但死拉著他的老婆婆卻令他無可奈何。
以他的身手,不是沒辦法擺月兌對方的箝制,但面對這樣的老者,叫他如何動武?
「就算你貴為小王爺,在‘泣蕪居’里,也由不得你胡作非為!」老婆婆聲色俱厲地斥責,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
應君衡見此情況,也只得暫且罷手。
「罷了。今日應某打擾了,告辭。」
說完之後,飄逸的身影翩翩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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禎王府正廳上,一向高貴優雅的禎王妃一反常態,一臉愁容地來回踱步著,似乎不勝焦慮心急。
彥文、彥武二人也坐在廳上,臉上皆是憂心之色。
「王爺回府。」听到僕役傳來王爺回府的消息,王妃忙不迭地轉身迎了出去,那兩兄弟也起身相迎。
「如何?王爺,可說動了九公主?」王妃一見到禎王爺,急忙就問。
只見禎王爺嘆了一口氣,搖搖頭,並不作答;逞自走入大廳坐下。
見此情況,禎王妃心中已明白七、八分,不由得一臉灰敗,頹然地坐回座位。
「九公主……還是不答應嗎?」她氣弱地問道。
「九公主態度冷淡,實在……」禎王爺挫敗地搖搖頭。
原來自從那一日彥文等人被拒絕回府之後,禎王爺和禎王妃見應君衡痛苦如故,且贏弱之態日益加劇,實在于心不忍,所以過了幾日,禎王爺便決定親自前去拜托,冀望能以王爺之尊說動九公主。
但以今日的情況看來,禎王爺的親自出馬依舊是徒勞無功。
「外甥早已說過,那九公主冷面冷心,不論由誰出面,都是討不到情的。」彥武嘆息地說。
「可是……難道事情就這麼算了不成?衡兒怎麼辦呢?」王妃不禁流下淚來。
「我……這……唉……」禎王爺也只能嘆氣。
廳上頓時沉靜下來,在座四人各自憂心忡忡。
「我想……」過了片刻,幀王妃忽又開口。「如果以禮相請行不通的話,我們能不能以強迫的手段?那九公主雖然名為‘公主’,但實際上和一般的庶民百姓並無所不同……」
一向溫雅有禮的禎王妃說出這等話,實屬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