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敵為明?」怎麼做?難不成叫北冥將軍在眾目睽睽之下站出來?
狠毒的計謀在擎北王的心里浮現。「你現在帶人去地牢把羅裳給我看好,即使是要你的命,也不能讓她被帶走。其余的本王會處理。」
「是。」札木領命而去,不敢多問。
札木離去後,擎北王離開大殿來至中庭,提氣發出洪亮的嗓音。
「北冥,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想要羅裳可以,明日午時到『後隴坡』來,所有的恩恩怨怨咱們一並解決。你若不來,午時過後就來替羅裳收尸吧!」擎北王頓了頓。「看在你們相好的情分上,你不會如此狠心讓她曝尸荒野吧!」
洪亮的嗓音傳的好遠,沁涼的夜晚,只听見晚風呼呼的吹,看似無任何異狀,但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後隴坡」是一座荒涼的小山坡,但距此坡十丈之遙的地方卻是深不可測的斷崖絕壁。
它是一個警告性的地形,警告你此路不通,就此打道回府。
一向人煙罕至的地方,今日卻破天荒地擠滿了人,擠滿了攜刀帶劍的武人。
這些人圍成一個半圓,所有人的目光皆一致朝向被綁在十字樁上的女子。
羅裳伸舌舌忝了舌忝乾裂出血的唇,滿嘴的血腥味,讓她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千萬不能昏過去。
這是一個陷阱,一個引蛇出洞的陷阱,而她是陷阱中的餌。她的確是最好的誘餌,但她不想扮演好這個角色,絕對不想。
「擎北王你好狠的心,我們母女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趕盡殺絕?」雲娘聲淚俱下的質問。
擎北王漫不經心地望了雲娘一眼。
他突然發現一向懦弱膽怯的女人,從何時起變大膽了。敢怒罵他、詛咒他、甚至質問他?
是母愛的力量吧!為了子女敢豁出一切,但一切都遲了。
「十年前你將羅裳送走,不就是為了怕羅裳被我傷害?結果呢?她還是在我的掌控之中。」擎北王好笑地開口。
「什麼意思?」雲娘心中一陣冷寒,似乎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哼,當初若不是我故意不阻止,憑你能將人送走?」擎北王乾脆說個清楚。「我只要派人偷偷跟著,隨時當我的眼線,羅裳在打什麼主意,能不能成器我豈會不知道?再說,她想當殺手掙錢維持妓院的開銷,我就找個中間人介紹生意,彼此互惠,說起來我還是她的衣食父母,她能活到現在,我可是功不可沒。哈哈哈!」
擎北王張狂地大笑,當初他這想出的這個點子,實在太妙了。
「你……」雲娘驚愕地說不出話來,原來從頭到尾她沒有一件事情是做對的。「裳兒,娘對不起你,都是娘。」
「娘,別這麼說,不是您的錯。」
羅裳早知道自己是替擎北王殺人這件事,那是中間人一次喝醉時說溜了嘴才真相大白,只是為時已晚。
雲娘對著羅裳微笑,她不是原諒了自己,而是她知道該怎麼做了,一個永絕後患的做法,這是他逼她的。
也許是認為她無害,認為像她這樣的弱女子根本構不成威脅,所以雲娘幸運地沒被捆綁,只是被迫待在擎北王的身邊受監視。
雲娘第一次為這樣的安排感到高興,她要讓擎北王知道,這個讓他欺壓了一輩子的女人,會怎麼樣來回報他!
札木抬頭望了望日正當中的驕陽。「王,時辰已到。」
擎北王環顧四周,毫無動靜的現象讓他有些心煩。「『北冥』,時辰已到,你若再不現身,就等著替羅裳收尸吧!」擎北王停頓一會。「我喊三聲,你若再不出現,別怪我狠心。」
「一!」擎北王舉手讓弓箭手就位。
「二!」雲娘藏在袖子中的手緊了緊。
哼!擎北王在心中冷哼,不愧是「北冥」,真沉得住氣,即使以他最珍視的人相要脅,也不為所動。
擎北王張口準備喊出三時,一陣長嘯劃破長空,夾含渾厚內力的嘯聲,讓眾人的心沉了沉,一股懼意瞬時涌上。
羅裳心中一喜,眼一抬,恰巧望見翩翩到來的封邑堯。
一身黑衣、帶著黑豹。
她第一次遇到他時,他也是這樣的穿著與組合。黑色的衣裳更加突顯出他沉穩剛毅的氣質,與卓爾不凡的氣度。
封邑堯不在乎別的,只關心羅裳,自他現身開始,他的眼便不斷地在羅裳身上打轉,越看他的眼神越冷,直到對上羅裳秋水般的雙眸。
羅裳默默地凝視著他。他還是來救她了,即使她不告而別,即使他的未婚妻已找上門,他還是來了。
這樣就夠了,知道他還在乎她、關心她,足夠了。
「唉!我當『北冥』是什麼樣的英雄豪杰,原來也只不過是難過美人關的凡夫俗子。」擎北王調侃著。
「英雄難過美人關,擎北王不知道嗎?英雄美人自古以來便被傳為佳話。」
「但紅顏禍水,你是知道的,難道也想跟著英雄氣短?」擎北王鄙夷道。
封邑堯無所謂一笑。
「這正是你的目的與希望,不是嗎?」
擎北王眼神閃爍著。
「羅裳是我的女兒,想必你已經知道了,若你歸順本王,本王便做主將羅裳許配給你。如何?」
雲娘聞言心中一震,原來這個人就是擎北王所說——讓羅裳傾心的人。
封邑堯不動聲色道︰「據我所知,你只當羅裳是殺人利用的工具,而非女兒。你無權替她做主。」
「本王無權?那她親生的娘有權吧!」擎北王抓來雲娘,一手扣住她的咽喉,一手箝住她的腰肢。
羅裳的娘?
封邑堯望向羅裳,見羅裳點頭,不覺對雲娘多看兩眼。
「不如這樣吧,你讓我把羅裳和她娘帶走,我今日便不為難你。」封邑堯毫不妥協。
「哈哈哈!」擎北王大笑起來。「北冥,本王該說你天真還是自大,你沒有看清你自己的牌。」
「我不需要看牌,我手上沒有任何牌,我只有籌碼。」
「什麼籌碼?」
「武力。」封邑堯自認以他的武功,要從這些人手上救走羅裳並不難。
「堂堂的鎮國大將軍當然有此能耐,但兩個人你要救誰?」擎北王掃在雲娘喉間的指又緊上幾分。「你當然只想救羅裳,但羅裳可不這麼想喔。你想清楚了。」
「你!」封邑堯猶豫了,他沒料到羅裳的娘也會出現,他疏忽了這點。
「北冥將軍,不需要考慮我,這幾天我能有機會和羅裳相處,我知足了。」雲娘慈愛地望著羅裳。「我只求將軍一件事。」
「您請說。」
「替我照顧羅裳。為了我,這孩子太苦了,我希望她跟著你,由你來愛護她。你做得到嗎?」
「娘。」羅裳喚了聲,這豈不是強人所難嗎?
「當然。」這是一種承諾,一個對未來保證的承諾。
封邑堯的承諾嚇著了羅裳,這……怎麼可能?
他不是即將要與公主成婚了嗎?
雲娘贊許的點頭,眼角含淚。
「好,有你這句話,夠了。」
當擎北王正感不耐,想出聲打斷時,他的手臂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低頭一瞧,只見手臂上被雲娘用發簪劃出一道血痕。
擎北王眯起眸。「你膽敢傷我?」
雲娘笑的詭異。「我不只傷你,我要你死。」
「就憑你這乎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就憑你這小小的一支發簪?」擎北王的口吻極為不屑。
「一支普通的發簪當然沒什麼作用,只要動一些手腳。」
「你說什麼?」擎北王扳過她的身子與他面對面,手越扣越緊。「說,你動了什麼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