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宇被封邑堯的緊張氣氛所感染,亦步亦趨地跟上。
「堯,怎麼了?」
「我想羅裳听到我和公主的對話了。」
「那又如何?」
封邑堯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我想她一定是誤會我早有婚約,即將娶公王為妻了……」
第八章
羅裳失魂落魄、漫無目的地走著,現在的她完全無法思考,滿腦子全是方才封邑堯與蘭陵公主的對話。
皇上將公主許配給將軍!蘭陵公主已是封邑堯的未婚妻……
是啊,以封邑堯出眾的外貌與才干,誰會不喜歡?更別說是惜才愛才的唐朝皇帝了。
若易地而處,她一定也會爭著要嫁給封邑堯,但是現在的她可以嗎?她還有勇氣與傲氣和蘭陵一較高下嗎?
眼神一黯,羅裳笑的比哭還難看。
同樣貴為公主,她卻無名也無實,一個毫無價值的敵國公主,如何爭得過泱泱大國的皇室?
她不怪封邑堯隱瞞,也不後悔自己愛上不該愛的人,她只怨自己福薄、命運多舛。
只是,她傷痕累累的心,這輩子恐怕好不了了!
臉上冰涼的感覺讓羅裳稍稍清醒一些,拭去早已爬滿臉的淚水,羅裳心下有了決定。
雖然沒有封邑堯的陪伴,至少她還有娘,她早該帶走娘,遠離一切是是非非、爾虞我詐的環境,過著母女依為命、簡簡單單的生活。
「堯……別了,祝福你!」羅裳朝軍營的方向看了最後一眼,決然離開。
應該往這里走吧!羅裳在心中問自己。
憑著兒時的記憶與直覺,她應該沒走錯才對。
只是娘到底在哪里?
羅裳不住的四處探尋母親的所在。
有人來了!身子一低鑽入花叢以躲過巡邏的守衛,然而透過花叢所看到的熟悉景象,令羅裳笑開了眼。
「娘!」
熟悉的嗓音方竄入雲娘耳中,便讓她驚的渾身一僵,她在椅子上不敢回頭,若這是一場夢,她寧願不要醒來。
「娘,是我,裳兒,您不認我了嗎?」羅裳凝視著雲娘的背影,眼神充滿熱切的期待。
憑著之前的印象,羅裳串運地找到了娘,盡避一切似乎進行的太順利而有些詭異,她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雲娘顫顫地回頭,她的寶貝女兒終於回來看她了!她還以為羅裳不肯原諒她,現在雖然晚了點,至少她肯回來了。
「娘!」羅裳撲進雲娘的懷中。
雲娘用力擁緊羅裳。
「裳兒,我苦命的孩子,別怕,娘馬上就來陪你,你再也下會孤單了。娘跟你走,奈何橋上你等著娘。」
「奈何橋?」羅裳愣了一下。
是啊,連擎北王都認定她已死,娘當然也這麼認為。
「娘,我沒死,您模模看,我還活著,我的身子是熱的。」羅裳抓著雲娘的手貼上胸口。
有那麼短暫的時刻,雲娘的腦中一片空白,直到羅裳急促的心跳將她喚醒。
雲娘瞪大眼,驚喜之余讓她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地盯著羅裳瞧,眼淚直掉。
「原本我也以為這次死定了,因緣際會之下逃過一劫,才能再見到娘。」羅裳笑著幫雲娘拭淚,忘了自己也淚流滿面。
「好,總算老天長眼,謝天謝地,真是太好了!來,讓娘好好看看。」雲娘好高興,這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事。
「娘,裳兒是來帶您走的,趁擎北王還未發覺之前,咱們快走。」羅裳攙著雲娘,這里一刻都不能多待。
「好,娘跟你走,以後咱們母女倆再也不分開。」
「走?想走去哪兒?」
咯咯的怪笑聲自門口傳來,讓羅裳的心涼了半截。
「我說老天爺對我真是眷顧,原本該死的人卻沒死,原本不會來的人卻來了。所有的好運全讓我踫上了,該說是我洪福齊天,還是說天助我也?」擎北王得意開心極了。「你是第一個在『腐心丹』下活命的人,你的命夠硬,不過終究逃不過我的手掌心。」
「哼。」羅裳冷哼一聲,不屑和他多說話,只想著該怎麼樣逃離。
「擎北王,你這殘暴的惡魔,不會有好下場的。」雲娘氣不過他之前對羅裳下毒手,忍不住叱責他。
擎北王斜眼睨雲娘。
「敢情你是嫌活的不耐煩,還是覺得有女兒可以讓你當靠山?信不信我只要動一動手指,羅裳就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
雲娘真的住口了。她不怕死,只是羅裳好不容易活了下來,不能讓她再遭受他的毒手。
擎北王認真地看看羅裳,雖然是他女兒,他卻從未仔細看過她。她承襲了雲娘所有的美,卻擁有像他一般倔強的性子,她是能輕易勾走男人心的人。若能善加利用,她的確是一顆好棋,可惜卻處處與他作對,像長在肉中的刺,讓人欲除之而後快。
「說來真是諷刺,一向冷漠無情的羅裳竟然對『北冥』痴心一片?女人一旦遇上了『情』字,果然就變成了傻子,真教人失望。」
羅裳意有所指地反譏道︰「有情的傻子,總比無情的可憐人強上百倍。」
「放肆!」隨著一聲叱喝,一個巴掌便挨上羅裳的臉頰,讓她踉蹌退開一步,嘴角沾上了腥紅。
「裳兒。」雲娘心疼地撫著羅裳紅腫的臉頰,看向擎北王的眼滿是怨恨。
「娘,我不要緊。」羅裳拍拍雲娘的背。「因為有人被道破了心事,心虛了才會惱羞成怒,這樣既可憐又可悲的人,別和他計較。」羅裳不怒反笑,火上加油的嘲諷,激紅了擎北王的臉。
「羅裳,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哼,這種痴人說夢的想法,我壓根不曾有過,你當然會殺我,而且已經殺過一次了,不是嗎?」
「你……」殺意不斷地在擎北王眼中擴散,他恨不得馬上擰斷她的脖子,若不是她還有利用的價值。
突然,雲娘瘦弱的身影映入擎北王的眼瞳。對羅裳使硬的不成,對雲娘卻行,而且效果會更佳。
「札木,將雲娘帶入地牢。」他倒要看看羅裳還能張牙舞爪到何時。
「做什麼?」羅裳擋在雲娘身前,誰敢動她娘一根寒毛,她會和他拼命。
札木望向擎北王等候指示。擎北王一個點頭,札木隨即出招。
札木的掌結實地印上羅裳的胸口,打飛了她的身子。
惡!擋不住的鮮血噴口而出,胸口的灼熱與悶窒讓她不斷地痛苦喘氣。
中了腐心丹毒之後,雖然被封邑堯搶回一命,但身子仍需調養好一陣子才能完全復原。札木剛猛的掌力,她現在無法承受。
「擎北王……」
「娘,不要求他。」羅裳硬撐著身子站的筆挺。她一定要撐下去,為了娘,也為了她自己。
擎北王冷冷地看著一切,一聲令下。「帶走!」
「信送給北冥了嗎?」
擎北王正在盤算著他的計謀,他能從一無所有到今天的地位,全靠他能善用每一次機會。
「送了。」札木根本不敢耽擱。
「有任何動靜嗎?」擎北王看看外頭,月亮已升至中天了,人應該要來了。
「城東外頭,有人瞧見一人一獸的影子。接下來並無任何消息回報。」
「他已經進入咱們的地盤了,也許他現在正躲在暗處,窺伺咱們的談話也說不定。」擎北王說的謹慎。
「王,咱們的防守固若金湯,怎麼可能?」札木被擎北王說的內心毛毛的。
「上回戰敗,你沒記取教訓嗎?『北冥』的能耐你比我清楚。」
札木心中頓時閃過一陣不安,這一回事若沒辦成,他很清楚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王,您說咱們該怎麼做?」
擎北王踱了幾步,「敵暗我明,終落得被個個擊破的下場,我看咱們得化敵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