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然笑笑,「這麼說,我也應該有禮貌;有禮貌的人不該自己邀請自己,像妳剛才那樣。」
青艷氣鼓鼓地敲她頭,「人家是好心!」
淵平不以為忤,他就知道,即使被人以友誼和熱忱來施壓,恣然從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沒關系,我先回家列菜單,演練好了,改天再很正式、很誠心地邀請恣然來家里吃飯。」
青艷听了很高興,終于有人沒有輕易被恣然那張嘴給嚇跑,有希望了!
真是老天有限咩!
說不好奇,絕對是天下第一大謊言。
恣然躺在浴白里,雙峰半在水上、半在水下,蒸氣糊了洗手台上方的鏡子,有些像她現在的心思。
天!她這是在思春嗎?
恣然忍不住笑起來,愈笑愈好笑,笑得水直翻滾。
笑完了以後,卻是長長一聲嘆--她到底是著了什麼魔,一直想著那個姓淵的男人?
憑良心說,她現在想的不只是「人」而已,而是他的臉孔、身軀,衣服底下所遮掩的一切。
臉孔嘛,她仍無法判定是否達到英俊的標準,也不在乎。問題是他臉上每一條線條,不知何時已經刻在她心上,隨時都可以浮上來讓她瞧個夠。
身軀呢,則是很能讓她心跳的--看來骨架極為結實,手掌大而指長,雙腿也健美有力。
她不止一次偷窺了他身上某些部份,扼腕這些部份都被遮得密不透風。
也許是在菜園里或運動場上待了不少時問,他膚色稍暗,全身上下洋溢著自然健康的氣息。
她的身體熱起來,和熱水一點關系也沒有的反應。
糟糕了,她一向是看小說時才有這種心癢癢、身軟軟的感覺,現在什麼都沒看,只除了腦中某個男人拒絕消失的養眼畫面。
這個畫面不大完整,她自動以非常豐富的想象力來填空,身體也不由自主往水里軟去……
忽然之間,電話鈴聲硬生生劃破她的綺想,她猛然坐直,水濺了好些在浴白外。
「Shit!」
她罵了聲才小心地再躺回去。該死的電話,什麼時候不響,偏偏在她最高潮--呃,不對,最精采的片段中,狠狠敲醒她的春夢!
「去死吧!」
她再罵一聲,重又閉上眼楮,完全沒有起身出去接電話的行動。
「Hello!抱喜你打進來了,沒有天大的事,請不要留話。Thanks!」
嗶一聲後,她听到了淵平的聲音。
「嗨,很抱歉又來打擾,只是午餐時忘了告訴妳,下兩個月要用的教材已經排出來了,我剛e-mail給妳,如果有任何疑問,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她等著听他說bye-bye卻听到好幾秒的寂靜。
「……還有……」
又頓了幾秒。
她又在冒熱氣了,他到底想說什麼?
罷才正想著他,就忽然听到了他的聲音,簡直……簡直……巧得讓人心怦怦亂眺!
「……還有就是,我很想要妳……」
什麼?!
她又猛然起身,浴室地板立刻濕了一大塊。
「……這種事也許不該在電話中說,但妳可以多听幾遍來確認我真的說了,也可以多考慮幾遍……」
媽呀喂……
「……這樣,妳也許就不會一口拒絕我。我只是想讓妳知道,除了朋友,我們還可以試著做情人。不管妳相不相信愛情,我知道妳是相信的。這給了我很大的鼓勵……」
她慢慢往紅里滑,下巴浸入水中,眼楮忘了眨,鼻子忘了呼吸。
「原諒我太膽小,又太沖動,沒有等到面對妳時再說這些話。老實說,我剛打電話時根本沒有準備要說這些,但……」
錄音機切斷了,恣然又坐直。
「Shit!Shit!Shit!」
電話再響起,她止住嘴,跳出浴白準備去接,又臨時打住。
好不容易等到那聲嗶,恣然簡直是洗耳恭听,連呼吸都暫停。
「……對不起,我還沒說完。恣然,不曉得這麼說會不會冒犯妳……喔,不對,是妳說過真心話都會動人的,所以我就說了。我每天只要想到妳,都會同時想要妳,在和妳面對面的時候更是,不過強度會是好幾倍。也許妳早就注意到我身體的反應了,不過我不會覺得難堪,想要妳是一種非常難忍、但也非常刺激的經驗,就算永遠不能實際滿足這種想要,也比沒有這種感覺要好。妳懂嗎……」
懂。不,不懂。
但她是懂的……
「……希望妳能懂。說了這些,我覺得心里踏實多了。我們明天見,對吧?bye。」
他掛斷了。
水珠一滴又一滴流軀,每一滴都愈滑愈熱。
天!他是上天派來折磨她的嗎?讓她心亂也就罷了,連身體都失控。
天殺的!今晚教她怎麼睡得著咧?明天見了他又要怎麼辦?撲上去吃掉人家嗎?
就說沒事別亂愛,現在好了吧?
整夜失眠,干脆把教材全部解決掉,午飯時順便帶到學校去交差。
出門之前,恣然破天荒地起了某種可笑的沖動,想把一身的T-shirt、牛仔褲換成她某件飄逸的洋裝。
為了這個不知打哪兒來的念頭,她在門邊詫異地杵了三分鐘,對自己的大腦嚴重檢討。
她是想干嘛?色誘嗎?
那也不對。想色誘的話,就該向檳榔美眉們看齊,穿個露膝又果肩的物事,她那洋裝裙長及踝,露到什麼了?
而且,她的目的地是學校耶,要色誘也要看一下場合吧?
懊死!不但大腦該檢討,小腦也要檢查一不了,她有某個地方很不平衡。
懊不會是荷爾蒙吧?
她舒了口氣。荷爾蒙的話,那就算正常了。快三十的老處女,不偶爾發一下春,那才叫變態哩!
絕對是昨晚他那番話搞的鬼,她只是正常反應一下。
絕對不是……想取悅他!
她有點沒把握了。這輩子最恨做自欺欺人的事,她若真有變花痴的傾向,就該大大方方,義無反顧去當花痴,這才符合她的風格。
問題是,他要當情人,她呢?
情人听起來很簡單,卻也很復雜。他說他們可以「試著」當情人,那是什麼意思?
是說他們可能月兌了衣服以後,忽然互相反胃,決定半路叫停?還是做了一次之後,興趣缺缺,可以立刻宣布嘗試失敗?
他幫她留了退路。為什麼?是因為他也不確定嗎?
真可惜,她對男人的了解都不是一手的,而是二手的。看再多A片,沒模到還是等于沒經驗。
唉,不亂愛的結果,就是不會愛。這是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戀愛金律,有個小小的缺點。
她跨過門坎,很有決心地關上門。她不會換衣服的,畢竟她根本不確定,他是不是比較喜歡洋裝。
下了公車,她跨著大步進校園,立刻就見到淵平。
她氣勢洶洶地直到他跟前才停步。
「淵平!」
他手上抱著一些畫具,敏銳地看了她緊蹙的眉頭一眼。
「嗨。」
「你昨天那兩通電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劈頭就問。
「我說我想要妳。」他毫不閃避。
她頓了頓,有點接不下去。
「那……『試著』做情人,又是什麼意思?怎麼個試法?」
他很嚴肅地凝視著她,緩緩地說︰
「由我們一起決定。這種事一點也勉強不得,到目前為止,妳只告訴我妳會想要,但並沒有說想要我,所以我不能自以為是。如果全由我來作主的話,現在就會把妳拉到沙龍去,把門給鎖起來,對妳來上為時數小時的探索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