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宣也這麼想?」握緊拳,祁函克眼色深沉。
「她?她是世間最乖巧也柔順的女兒。她當然清楚我們的用心良苦。」繆建秋答。這也是他最為之滿意的。
「可鄙的貪欲!仗恃‘豐程’,能讓‘康遠’得益多少?」祁函克咬牙。而這樣丑陋的貪念又何必用什麼用心良苦來遮掩?繆萱永遠只是他們向上攀爬的扶手。
「當然!若換作你是‘豐程’的總裁,我也會將女兒嫁給你,毫不猶豫!」聳聳肩,繆建秋不再遮掩。祁函克跟隨他七年,早將他的手段探得一清二楚。他根本不在乎,只要他那可愛又美麗的女兒仍活著一天,他便永遠不必擔心會失去這名好用的幫手。
「這話當真?」沉默了好半晌,就在繆建秋以為他已被駭退,選擇放棄的一刻,祁函克突地開口,聲音冷得像冰錐般鋒利!
「你打算……」意料之外的問題,繆建秋呆怔住。
「不是打算!」斬釘截鐵地告之答案,祁函克朝門外走去。他等了、盼了五年的女子怎甘心送于他人?繆萱是他的,任何人休想將他們分割,包括她的父母。所以。
鋒利的話音再次傳來︰「你最好記住今天說的話,到時昔欲反悔,我會殺了你!」
門用力地重重合上。這是警告,最具威脅力的警告!
馬研裹緊衣領,輕顫一下地偎近丈夫,「他是不是瘋了?」
「瘋?」繆建秋眸光閃動,「從他初進‘康遠’看見萱的第一眼起,他便已經瘋了;瘋了整整七年,恐怕這輩子也回不了頭。」
「那豈不可怕?走上絕路的人什麼都干得出來。難道他真想登上‘豐程’的總裁之位?」他到底想做什麼?
「這與我們有什麼關系?」深思片刻,繆建秋冷冷地笑。他的冷與祁函克的不同,他的笑中包含了大多陰險、狡詐之意,「誰做總裁對我們而言都一樣,重要的是整件事的主角,重點之重點,我們的寶貝女兒繆萱;只要她不死,無論路岔幾條,總會歸去一個終點。終點,屬于我們!而這一次我一定會親自操刀,決不會讓繆忠這個狗奴才再來一次偷龍轉鳳的把戲。」
「可是,繆宣那孩子會任憑我們擺布嗎?說起來,我還真有兩三年沒見過她了呢。」馬研有些不確定他說。
「她是不是你女兒啊?」繆建秋不屑妻子的能耐,「擺布?對我們乖巧,柔順。恬靜,也木訥的女兒,需要嗎?她不是沒有良心的孩子,沒有我們的巨額資金的耗費,她怎可能活到今天?報答養育之恩才是她該做的。
只希望她的心髒還夠強壯,至少得挺過兩年,等一切基本定局之後再死也不遲。」
以上便是繆壹活著的惟一功用。繆建秋半眯眼楮,其中有光芒閃動——冷到混滅人性的光芒!
按下通話結束鍵,將手機扔在柔軟的床鋪上,繆萱才卸下僵硬的面部表情。遙望屋外的晴朗天空,暖暖的陽光透過明亮的落地窗投射在太妃椅上。繆萱正情懶而臥,薄薄的被掩蓋至胸部,絲般的長發順勢垂落,直瀉到地毯。指尖無意識地輕撫攤放在胸前的書面,卻已失了讀的興致,與之結合的最單純心境消失貽盡,突然問凍成冰,沉到底!
母親噓寒問暖的余音仍在耳邊圍繞,她說了些什麼;一字也未人耳,只是呆呆地听著她的聲音,在腦中勾勒出她的輪廓。她們有多久未曾見面了?媽媽一定答不出來,而她知道,也記得清楚——四年零一月二十五日。實在不算漫長,對不對?卻足以讓一個才十六歲的孩子初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仙們還記得她的模樣嗎?四年的光景,恐怕連她十六歲時的稚氣也早在心中淡去,模糊了不清了。
她……仍是打來了電話。當知道忠叔如實呈報她的近況後,便在心中猜測遠在美國的他們得知她與葉沙的親弟弟有所牽連後,會作何反應,結果,絲毫未偏離她預知的斷言。多希望她不要如此聰穎,只需偶爾一——偶爾的失測,偶爾地以小人之心冤枉了父母,而結果呢?最後總是只能笑著嘲諷自己。或只能說,她太孝順,了解他們已到了不需用震驚來體現自身該有的倫理概念。習慣!多悲哀的詞呵!可為什麼听到母親熱絡得過火的音調,本該平靜無波的心仍起了一絲變化?是痛?
是悲?她竟品嘗不出其中的滋味,只能任臉色一路蒼白到底。迎上刺目的陽光,半眯眼眸閃躲著用手遮避,縴縴的指尖映出黑色的陰影,以彎曲的弧線劃過的同時,在眼前映出一張漠漠然的英俊臉龐。她的手似乎仍被他掌控著停留在他的眉端,溫暖隨著他的眼波流動傳遍全身,清晰地听到心跳在不斷地加快,撲通,通。直到呼吸哽住,涔蹭的汗滲上額角,閉上眼平復,也伸手端起左方的熱可可順氣。
「呀……」她驚呼!手中的杯子似乎被外力沖撞而猛地晃一下,睜開眼,意外地發現熱可可不知什麼時候被替換成純清的銀耳蓮子湯。而眼前更是空降一名笑意盈然的俏麗女子;可親得仿似鄰家姐姐。「臻?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這是媽媽炖了一早上的補品,趁熱喝下去,對你的心髒有好處;至于這杯香氣撲鼻的熱可可呢,暫且擱置下水道,以後呢……最好永遠也不要讓這種墨黑的飲料人你的唇。你的家庭醫生難道沒有告訴你,它對一個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的人有多大的危害嗎?」一切交待完畢,隨即將可可倒人洗手間,繆臻才拍拍手,清清喉坐定床邊,看到繆萱緩不過神來的呆怔表情,忍不住輕嗤,捏她嬌俏的鼻,晃晃,「喂,繆小姐,回神羅!」
「天!若改由你來監護我的身體狀況,恐怕熬不到心髒病按發的那天,我早跳樓自盡了!」繆萱裝出慶幸狀地感謝上蒼,稚氣地呼氣。
「宣!」惹得繆臻大瞪杏眸,而始作涌者早笑岔了氣。
「不明白,今天是不是世界親情日?所有的關懷均在一天中聚集,我會受龐若驚啦!」繆宣笑。
繆臻為什麼會突然回來?這會兒她不是該在英國葉沙的豪宅籌備婚事?還有繼修的學業要讀,應該忙得不可開交才對!抿一口甜湯,嬌笑中不著痕跡地觀察對方的反應。果然……
「繆夫人有電話回來?」繆臻立刻追問,「是為葉漠的事嗎?」
頓時,嬌笑聲嘎然而止,突至的寧靜讓繆臻不知所措,而繆董就這樣淡去了表情,跨下床,猛地拉開落地窗,初涉的涼意沁人。轉動的眸光駐落于對街。那是誰?寬而修長的身體淺靠于黑色跑車的車門,王者的氣勢突顯元疑。
「我還以為你受了葉沙的欺負才慪氣跑回娘家呢。」繆萱有絲嘲諷。原來繆臻的主題也是葉漠!怎樣?
只因為葉漠送她人院,便要弄得滿城風雨嗎?
「不……不是!葉沙和我一起回來,他正在樓下等我!」拿件厚衣為她披上,繆臻不再隱瞞,「葉沙回來處理你父母提出補償的事!」
「補償?什麼?」繆萱暗皺彎眉,卻不讓她看見。
「當初葉沙原意是請你去蘇丹做我的身份證人,卻未料你突然人院,無奈之下才改去美國強請來繆建秋夫婦。對于我替代了你卻錯撞來的姻緣,他們雖極不甘心,但礙于葉沙的面子也不好多說什麼,臨走時卻提出了要補償的要求。葉沙未考慮便答應了,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