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逼的。她十歲時,德拉為她舉辦舞會。她向來討厭女孩裝扮,更討厭有男人用手圈住她腰。在不好意思傷外公心的前提下將她的初舞交給了我。那晚,她穿了粉紅色的長裙,雖然只有十歲,卻美得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因此,他也在那一年學會了跳舞。本來就只是為了陪葉星過場,學得不經心,所以舞技糟糕,加上平時應酬時從不以這作為交流的手段,久而久之,幾乎快忘了這步子要怎麼移出,「我不常跳舞。兩個全然陌生的人貼合在一起是很尷尬的。」
「扯謊!」瞧他的步子多靈活,隨著他總有下滑的感覺,只好緊緊地勾住他的脖子。才不信呢,是羞澀嗎?
「想和你跳舞的女子一定能從蘇丹排到南非。」
他能拒絕眾多女子的求愛?誰信?男人總是自私的。
「哼。」他不否認,卻不屑一顧,「無聊!只要我不要,即使排滿全世界也沒用。」
「你傷了一大票女孩的心幄。」繆臻開玩笑。心想,其中是否也包括卡米拉?
「與我無關。」葉沙冷冷他說。
「殘酷。」
突然間,他停下來,用力摟住她腰,鞏固住不讓她下滑。繆臻心中微微一顫,是不是她言重了,又惹他生氣?
抬眼迎上,他的眼深沉如海,清澈卻望不到底,靜默著燃燒。
似乎會被的傷似的,繆臻伸手掩住他的眼,他反手拉下,正是那只手,被割傷的手腕原本包扎著紗布,如今已被釋放,傷口處是一條粗長猙獰的疤痕——為了救她而留的疤痕,奪去了她的目光。
葉沙低沉地開口︰「至少,我不會傷害你。這一點。
你要相信我,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相信。」
好奇怪的話幄,是不是話中有話?听不憧,也不願費力去想,繆臻的注意力全被傷口吸引。
「是嗎?」她輕輕吻著葉沙手腕上的可怕疤痕。
「有疑問?」挑挑眉,對她的問號表示不滿。
才想裝出凶惡模樣,與她繼續辯解,就被她突如其來游移上臉的手嚇了一跳,剛緊繃的線條立刻全部垮塌。
老天,這女人在干什麼?引誘?
「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捉住她手,口氣有點急促。她含羞欲滴的表情在紫色寶石的光芒下更顯腔隴的美,令他不能自控。
繆臻幽幽他說︰「被沙漠掩蓋的最後一刻,口中仍呼喊著你的名字,心髒因為希冀著你來救我而堅持地跳動——若只是報恩,我會以我的方式償還,而不會讓你有機會掌握我的生命來委屈自己。葉沙,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了你。」
有了他的善待,有了他的明示暗示,她才有勇氣剖析自己。是愛呵,愛上他,能幸福多久?賠起腳尖,讓他承受她的全部重量,在他唇邊印上一吻,即便有猜測,也藏在心里,她已沒有退路。
葉沙急速收攏手臂,反被動為主動,攻城掠地,在她的低呼聲中攫住她紅色的唇瓣,用深入的糾纏來回應她的表白,無需再多言語。
夜色撩人,包裹住兩顆漸漸貼近的心……
***
換好衣服,扣上連衣裙的最後一顆扣子,門被旋開。
以為是葉沙,走進來的卻是葉星。今日的她,一襲青色襯衫,黑色西裝長褲,柔順的短發服貼于臉頰,帥得精致。
「早安!」她問候,聲音連帶表情都有一絲冷峻。
不同于往日,那份刻意制造的生疏是難以言喻的。
「早安!」繆臻回敬,在心中存著狐疑。
還早呢!太陽已經曬到了,離開英國太久了,都忘了為學業拼搏而顛倒日夜的旺盛精力。最近真是懶散多了,是葉沙交待要多休息養好身體的惟命是從也好,是本身心思脆弱了也好,算想上進抑或墮落?她不再考慮將來,不再為自己制定遠程計劃、將自己逼到虛月兌的地步,就算退到底,至少還有葉沙呢,他會保護她,不是嗎?女人都這樣子嗎?心中有了依靠,便不再想要確定自身的價值意義。她是沒出息的。
「可以了嗎?」見她跳下床,葉星守在門側。
「有事?」
「葉沙在辦公室等你。」葉墾謹慎地答。
顯然,她不願透露更多,繆臻識時務地不再深究,心卻忍不住急跳起來。如果葉沙有事,會直接到她臥室,這似乎已是一種習慣。請她去辦公室,又要葉星傳話,太怪異了。
會有什麼事呢?
一進門,繆臻被室內的陣勢嚇了一跳。怎麼,三堂會審?
一身白色休閑服的雷薩最突兀,懶懶地靠在沙發里,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格力伯、格力亞兄弟並排站于門邊牆壁,一樣的動作,一樣的表情,不冷不熱。
仿佛戴了面具;還有卡米拉,她就站在辦公桌前,葉沙身邊,一雙琥珀色的眼楮無限深情地凝望著坐在轉椅中、此刻正面對落地窗向外眺望的男人身上。
天!她怎麼會在這里?葉沙允許她站在他身邊?
據她所知,自卡米拉進葉宅以來,葉沙從未與她講過一句話,也未曾讓她更靠近半分,她只是卡費希的一個工具。葉沙是這麼說的。她可以放心嗎?但現在的情形又怎麼解釋?
「葉沙!」葉星跳上辦公桌盤腿而坐,手端起一杯茶抿上一口後提醒。
繆臻無措地站著。他們仿佛是聯盟陣線,將她排除在外。
葉沙終于轉過身,手指揉平糾結的眉字,漆黑的眸子盯住她。他朝她伸手,人群里他依舊是佔主導地位的王者。
「過來。」
她听話地移近他,才靠近,就被他突如其來的手握住縴腰,牢牢地固定,熱力直達心髒。繆臻尷尬地扭腰,臉上布滿紅潮,他非要當眾表演嗎?他們都看著呢!雷薩似笑非笑的神色更濃了,連葉星那張刻意冷峻的臉也偷偷扯出笑容。
「放開我。」想退,他不放,繆臻急呼。
「為什麼?」他站起來,進一步摟住她,高大的身形無疑給人一種壓迫感,害她連講話也不敢大聲。
「你要我難堪嗎?」繆臻努力拉開他的手,卻連手也一並陷入包圍,「這就是你要我來的目的?」
卡米拉正盯著她,秀眉緊蹩,若有所待的模樣。她在等什麼?
因為介意著葉沙允許她靠近的事,心中不期然跳出她曾說過「遲早」的話,不安開始滋長。一大清早,所有怪異的事總該有個解釋,那麼——「不是。」葉沙放開她,坐回椅子上,仰視她的眼楮的亮,「去收拾衣服,我要你回香港。」
心跳停頓一拍,呼吸硬住,意識也變得薄弱。他說什麼?是趕她走嗎?卡米拉終于讓「遲早」有了個結局,她收起了若有所待的神情,眼楮里甚至有一分笑意。她成功了,這場靶情游戲她是最終的勝利者。葉沙不笨,大家都不笨,只有她,一個充當替身女圭女圭的傻丫頭,還痴痴地期待灰姑娘的幸福結局成真。
她下意識地退一步,葉沙立刻擰起了眉。
他開始討厭她了,因為她是撒謊的騙子。繆臻咬住唇,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什麼時候?」半垂眼瞼,故作平靜,不讓他看出絲毫波動。
「一小時後,飛機等在外面。」
「好!」
堅強地轉身,走出門口時淚已忍不住破堤而出。
葉沙看在眼里,繆臻的態度讓他有隱約的怒氣上升。轉向另一邊的卡米拉時,沉靜冷漠,絕對的無情。
「去準備一下,一小時後與我一同上路。」
「是!」她以最卑微的姿態退出。
就算葉沙的口氣凶惡,對她而言仍是驚喜。他竟然願意跟她講話了。維奇預料得沒錯,一旦葉沙知道真相,會立刻驅逐繆臻,要保住繼承權,就不能違背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