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出一片寬闊荒涼的草地後,便上了平坦的公路。
繆臻無心看風景,車內氣氛沉默,繆臻心中的困惑只有時沙能回答。
「為什麼要帶上我?」她終于問。
葉沙不響,倏地加大馬力,汽車如離弦的箭般射了出去,將後面的兩輛用得好遠。他是瘋狂的,看他揚起的一邊唇角,繆臻猜測,定是有什麼事激起他的興奮。
然而,是什麼事呢?
不過,有件事,繆臻終于親身體驗到了,那就是葉沙高做獨裁的理由。
首先是狩獵活動。下車之時,已有幾十位族人等候著了,他們都是從四面八方各洲各國趕來的高級行政管理人員,葉沙的財產遍布全世界。他的出現,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尤其他硬摟著她的腰帶她前行。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詫異的表情,被葉沙圈在懷中的女子,可是前所未有。
「看你尷尬的模樣。」葉沙發現她的異樣,「你要學著適應。」
繆臻搖頭,額角已微微沁出汗水,這樣的場面,葉沙可以視若無睹,只因他是王,他領導他們,她可不行。
葉沙笑,執起她手,此刻,他的心情難得的好。是陽光?是臣服?亦或——
「尊敬的族長,最近身體可安康?」在他們身後,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
他右手貼于左胸,向葉沙致敬,語氣中含著笑意。
不畏懼葉沙的人,在這片土地上反倒顯得稀罕。繆臻忍不住凝眸望去。
他很高,卻比葉沙瘦些。一張充滿孩子氣笑容的白皙臉龐俊美得精致,戴著一副金邊框眼鏡也無法使他看來更精明干練些,反而襯出優雅的氣質。還有那雙蔚藍色的眼楮,清澈而平易近人,蔚藍色——大海的顏色,似乎似曾相識。
葉沙與他擁抱,繆臻舒了口氣,他終于放開摟住她的手,給她短暫的自由。
「幾時回來?」葉沙問。
「半小時前。吞並仇氏的計劃搞得我精疲力盡,總算已到了善後工作。否則,恐怕這次盛會我也無緣參加。」男子揉著眉心。
無緣參加聚會是其次,頂多少一次與朋友踫面的機會。這些朋友雖然各分散在不同的國家,管理分公司的業務,難得有踫面機會,但通迅業發達的今日,總也可用電話連系的方式,不急的!倒是——他打量著繆臻。在美國,仍能听到蘇丹傳來的消息——葉沙選親。他明白,對葉沙而言,這只是無聊的游戲。但,似乎收獲不小。這次拼了命地趕來,即便累得月兌虛,也值回票價。
瞧瞧,能接近葉沙一公尺以內的女子已值得驚嘆,更何況被葉沙摟住,定是掠奪之心已起,也難怪,這女子確實另類,稱不上出眾,卻有種孤寂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給她一個港灣,受到矚目,並沒有趾高氣揚、反而在葉沙放開她的剎那問,松了口氣。怎樣的女子呵?
「我叫卡費杰,葉沙的表弟。」看她正睜著一雙明眸以同樣的好奇回敬他,卡費杰自我介紹。
繆臻恍然。一樣的自我介紹,一樣的蔚藍色眼眸,難怪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是卡費希的弟弟,他們是相像,也可說不相像。正要點頭回應,葉星突然沖了過來。這個莽撞的女孩將她撞翻,就在她重心不穩向後倒去的同時,一只健臂及時摟住了她的腰帶人懷。抬頭,正好望人葉沙的黑瞳,他的唇邊帶著寵溺的笑容。
他在笑她嗎?她真是沒用,連站都站不穩。繆臻慌忙站直身體,離開他懷抱。葉沙卻不肯放手,害她的臉一路紅到耳根。
「你這個大忙人怎麼有空口來,我還以為這次見不到你呢廠葉星先是極其親密地擁抱卡費杰,然後給了他一個見面吻。
筆作姿態的她心思並不在他身上,卡費杰了悟地看看眼前這個靚麗的女孩,她正用眼角瞄著身後那對親密的男女,然後回頭向自己猛眨眼。他敢保證,喜歡惡作劇的她定是故意撞翻繆臻,好讓葉沙有當英雄的機會,也成功地讓所有族人的目光聚集于他們這一方。看來,她相當滿意繆臻。
「再沒空也得回來啊,這麼久不見,想你了。」他笑看她一副作嘔的表情。
卡費杰真的挺寵這個才小她三歲的表妹,她好動,她爽朗,她堅強,她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女孩的細胞,而這給溫文爾雅的卡費杰帶來了新的力量,與其說他們是表兄妹,不如說他們是朋友更貼切些。
當年,小小的葉星突然消失,獨自去了美國完成學業,德拉被急壞了,卻無奈于寵溺的惟一外孫女獨立己見,不听他的話。最終,他只能差人暗中照顧她的生活,保護她的安全,可似乎見效不大。直到六年前他自動請繆到美國擔任行政職位,德拉便直接下了命令,要他一定照顧好葉星,于是,他到達美國安頓好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葉星,可這丫頭哪有半點受苦的樣子?瘦了點是沒錯,卻更帥氣了,堅強得不需任何人的扶持。
他到美國六年,照顧了葉星六年,雖然葉星並不需要他的照顧,倒像她陪伴了他六年,使他不至于在異國他鄉感到寂寞。總之,有她在的地方,他是快樂的,少了她,反倒有些不習慣。
「怎麼樣?瞧瞧未來大嫂,還滿意嗎?」葉星正用一根手指戳他的腰,成功地讓向來斯文的卡費杰大笑,並且漲紅了臉。卡費杰一手捉住她不安分的手,另一只手襲擊她的鼻子。
「不錯!純得不受金錢與權力的誘惑。列入葉沙選親名單中的會有這號人物嗎?我還以為她們全都是沖著「德氏’來的呢。現代的千金名媛中幾乎見不到這樣的女孩了。我所見過的那些,仗著自己條件較優越,加上出國留學後見識比別人多一點,就目中元人,高傲、蠻橫又嬌氣得夠可以。」六年的商場打滾使他認清那些富豪名媛的真面目,實在令人不敢恭維,「能選到這樣的女孩,葉沙真幸運卜
「你也看出來了?她真的與那些女孩不同,說不準真的是哪里搞錯了。但我感謝老天。」千挑萬選也未必找得到的好女孩那,就這麼落到他們面前,怎麼能說不幸運?「只要你的哥哥不從中搞鬼,就萬事大吉。」
「什麼?」卡費杰挑眉,一手推推眼鏡,懦雅的氣質令人眩目。
葉星已策馬奔出。葉沙豪實地笑,將外套扔給繆臻,再貼近她,與她的額相抵,輕聲道︰「等我!」
他的眼神隼猛,語氣輕柔,令繆臻的心狂跳不止。
等——他是賦予她妻子的權力嗎?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竟有神奇的力量牽住她那顆四處飄泊的孤寂的心。這一刻,她真被感動了。
葉沙接過隨從遞上的長矛,跨上駿馬,朝太陽的方向沖出。狩獵是對歷史的追憶,二十一世紀,不用槍而用長矛,赤手空拳去捕獲獵物,以之證明誰是非洲最英勇的戰士。
渴望自由嗎?她總這麼說的。然而,自由的真正意義她不甚明白。也許,是父親逼迫得太緊,刻意地讓她忘卻自我,成為繆萱的影子,而使擁有獨立思想的她堅決要走出陰影,找回自我。可她成為了自己之後呢?月兌離了父女關系,剪斷了束縛的枷鎖,對舉目無親的她而言,自由的前面是什麼,她想也不敢想,那種深入骨髓的孤寂是會令人發狂的。
穿上他的外套,讓衣服上殘留的余溫裹住她浮躁不安的心。她能對他期望嗎?比自由更珍貴的東西又是什麼?她吁了口氣,就放縱一下,讓她暫時扮演一個等他歸來的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