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這樣霸道,全然不顧她的意願,也不給她一絲逃月兌的機會。
紀悠被迫仰著頭,承受著他唇舌的糾纏,腦中昏沉一片,幾乎快癱軟在他的懷里,直到一個聲音在他們身邊響起,鐘寧才微喘著放開了她。
小林正拿著兩串還在冒熱氣的魷魚燒站在路邊,傻呆呆地看著他們。
「小悠,原來你有個這麼帥的男朋友呀……嘿嘿,」她忽然紅了臉,不好意思地干笑,「你們別管我,繼續、繼續吧。」說完,一蹦一跳地走開了。
紀悠無力地把臉埋入鐘寧懷中,而眼淚再也忍不住,哭泣著攀住他的手臂,低低地道︰「你為什麼總要讓我這麼難受?」
他們不該再見面的,她心頭的郁結如果一直無法解開的話,他們在一起只會以痛苦來告終。
「小悠——」鐘寧嘆了一口氣,無聲地擁緊她。
紀悠卻推開了他,逃難般地跑回了湖畔。
那一群同事依舊一個個在那邊嘻嘻哈哈地烤著東西,說著笑話,不時有幾個過來招呼她一起加入。
沈柯和小林最早發現了她,他們兩個一左一右護坐在她身邊,沈柯一見她跑回來就急切地問︰「出了什麼事?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邊說邊月兌下外套披在紀悠身上。
沈柯忽然伸指在她臉上一抹,語氣變得更為焦急︰「你哭了?」
螓首輕搖,紀悠不知該說什麼。對于沈柯的關懷,她此時只感到越來越多的愧意,因為今生今世,她知道自己再沒有多余的心思去回應他。
「小悠,你們是不是吵架啦?」小林的魷魚燒還拿在手里,烏黑的大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紀悠。她的臉還有些紅,忽然很不好意思地扇扇睫毛,「那個……其實……我剛剛看你們感情挺好的……」這個爽朗的大女孩第一次變得忸怩起來。
她的話又讓紀悠忍不住落淚了。
為什麼她永遠都看不清自己和鐘寧之間到底有沒有感情?
就算有,那樣的一份感情,掩埋著曾經的傷痛,它可以帶給她一生的快樂嗎?
「喂,你別哭嘛——」接收到沈柯埋怨的眼神,小林急得把魷魚燒都扔在了地上,急急地用手把她粉頰上的淚水抹掉,「我可求求你了,就當我說錯話了,行不?」她無意間轉頭往邊上一望,立刻嚇得站了起來,退離開紀悠前面,站得像個犯錯的學生,「完了,你男朋友來了,要是知道是我把你弄哭的,肯定沒我好果子吃。」
紀悠的心隨她的話語一顫,轉頭果然看見鐘寧一步步向她走來。
隨著他的走近,她的胸腔內卻感到越來越難受。
「他就是還佔據你心里位置的那個人?」沈柯忽然站了起來。
紀悠不願承認,但也知道自己否認不了,或好或壞,就佔據她心中的位置而言,鐘寧的確做到了。從他出現在她的世界開始,她的生命就注定再也回不了無波無瀾的狀態。
「哎呀,小悠,你怎麼啦?」小林忽然大叫起來,手足無措。
天!是孩子在為自己的命運做出抗爭嗎?
紀悠臉色慘白,雙手顫抖著緊捂住小骯。
「快送她去醫院!」
沈柯的聲音里也透露出一種心慌意亂,轉身就要抱起紀悠,但小林制止了他︰「沈經理,你別忙了,反正現在小悠的男朋友在這里。君子不奪人之美——我們還是把機會讓給人家吧。」
沈柯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怒容,「你閉嘴!」他呵斥住小林,然後轉頭繼續凝望向紀悠,眼神深摯得令人容易陷落進去,「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他的聲音很低沉,似乎在苦苦壓抑著什麼。
紀悠此時的心神已經有些散亂,不敢再踫觸他的目光,只得無奈地轉了開去,眼看著鐘寧越走越近,月復中加劇的痛楚讓她不由自主地喚出了他的名字︰「鐘寧——」
原來在這樣的一刻,她還是渴求他的懷抱。
「小悠,你怎麼啦?」嬌弱無力的低喚讓鐘寧一下子繃緊了神經,沖過來順勢跪倒在紀悠面前,伸出雙臂扶住搖搖欲墜的嬌軀。
「我沒事。」紀悠看著他氣若游絲,勉強搖搖頭,「快點抱我……我好想睡覺……」
「好,我帶你去看醫生,乖乖的,你千萬別睡……」鐘寧一把抱起她。
不知過了多久,紀悠才幽幽醒轉,身體已再無一絲痛楚,卻像陷在柔軟的棉花雲里,又像有熱水徜徉在四周,帶給她無比的溫暖和舒適感。
「小悠,你醒啦?」睜開雙眸,第一眼就看見是鐘寧的臉,一如既往的俊美,只是下巴處多了些泛青的胡渣子,漂亮的黑眸中多了些焦慮和細細的血絲。
呵,他一直陪在她身邊嗎?
紀悠看著他的模樣,心里滑過一絲憐惜,也滑過幾許寬慰。
他是真的很關心她,對嗎?
「感覺還痛嗎?」鐘寧的一只手移下來,隔著絲被撫在紀悠的小骯上,一臉緊張地問。
紀悠搖搖頭,想伸出手臂,卻發現渾身無力,「……現在是什麼時候?我們在哪里?」
鐘寧急忙側身抓過扔在床邊的一塊表,舉起看了看,然後回答道︰「現在是晚上八點整,天已經黑了,這里是酒店,我的貴賓套房內。」
「我已經睡了這麼久?」紀悠皺了皺眉頭,不敢相信自己從上午一直昏睡到了晚上。
「一點也不久,」鐘寧看著她,有一絲埋怨的語氣,「我等待的時間比較長。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他的手指輕輕在粉頰上滑動,「你也許不會相信,在你昏迷的每一分鐘,對我而言就像經歷了一世紀的漫長。」
「小悠,如果你再不醒來——」他忽然轉而用雙臂支撐在她兩側,上身危險地壓在紀悠的上方,當然並沒有真正地接觸,只是俯下頭在她干澀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我就要不斷地吻你,讓密密的吻落在你的臉、耳朵、脖頸……直到把我的睡美人吻醒為止。」
紀悠對上他半是戲謔半是真摯的目光,忽然生出一種沖動,而雙臂也恰巧在這一霎那間有了知覺,于是主動環抱住鐘寧的後背,含笑著對他說︰「不是王子才有故事里的本能的,睡美人也會有想吻王子的時候。」
而她的話一說完,鐘寧就以實際行動認同了她的見解。
在長時間的唇舌纏綿之後,鐘寧懊惱地逼著自己退離令自己著迷不已的嬌軀,然後下床走到落地窗邊,拉開窗簾向外望了一眼,喃喃道︰「天已經全黑了……」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紀悠望著落地窗外僅可見的一片暗夜,低聲問。
鐘寧的神色頓時黯淡了許多,「小悠,別以為鐘家的財勢能發揮所有的作用,當你一心要躲開我的時候,我雖然用盡全力派人去找尋你的消息,但也一無所獲。到最後是大哥——」說到這里,他停頓了,然後用嘆息般地語調繼續道︰「你還記得嗎?我曾告訴過你我哥哥不喜歡家族的事業,他遵循自己的意願,做了一名醫生……幾天前我女乃女乃身體抱恙,他作為長孫,趕回來照顧她,在無意中跟我說起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要拿掉她的胎兒,我才——」
紀悠在驀然間醒悟,「他在這個城市擁有自己的一家診所,對不對?」
鐘寧點頭。
紀悠苦笑,「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天意。」
原來那位年輕溫和的鐘醫生竟是鐘寧的哥哥,鐘氏財團的皇長子。
她對鐘寧的逃避,兜兜轉轉,無形中竟還是被一根線牽了回去。
「小悠,留下孩子好不好?」鐘寧帶著希望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