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開。」背對他的黎穎岑,一手緊抓著衣襟,一手勉強地抬起想拉回被他扯開的被單。
「走,我帶妳出去走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想硬將她給拉下床。
手臂上傳來的痛感,讓她被迫地自床上坐起,轉過身與他四目相對。
看著他此刻亳無笑意的陰柔五官,與略顯冷洌刺眼的眸光,以及那一身的陰沉氣息,她知道,他生氣了,易揚真的生氣了!
因為,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他。黎穎岑難過的閉上了眼。
一見她憔悴而蒼白的容顏,闕易揚頓時驚愕地瞪大眼。
「妳怎會變成這樣!?」
那深陷的黑眸已沒了往日的神采,蒼白的臉頰也替代了日前粉女敕誘人的容顏。她那孱弱的模樣,讓闕易揚震顫的往後退了一少。
現在的她,就像是一株已沒了養分的荊棘,即將──枯槁而亡。
「放……放開我。」他的後退,連帶的也讓她的手,被同時拉扯往前。她痛苦的想扳開他的手,求他讓她好過一點。「好痛。」
「快告訴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如果,妳再這樣下去,我會……我會很難過也會很生氣,妳不是最不喜歡讓我生氣的嗎?」闕易揚一把將她給摟進懷里。他哽著聲,難過的撫著她的齊肩短發。「現在,妳舍得讓我難過,讓我生氣嗎?穎岑?」
「我……」她無力的任由闕易揚對自己的緊緊摟抱,只是,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妳是不是很難過?」她急促的呼吸聲,讓闕易揚驚慌的放開她,伸手就想拿起電話。「我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
「不要!」一听他要打電話叫醫生,黎穎岑頓時慌亂地就往他拿起話筒的手撲去。
為接住她突然撲來的身子,「咚」地一聲,闕易揚讓話筒直接摔到床下。
「不要?不要!?那妳快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妳知道妳這樣會讓我情緒激動,會讓我……」闕易揚突然摀住心口,漲紅了臉。
一時之間,他像是突然喘不過氣般地止住所有未說完的話,而跌坐于大床之上。
「易揚?」驚覺他的異樣,黎穎岑一雙大跟頓時盈滿了恐懼。她伸出微顫的手,困難的想替他順氣。「你不要生氣,我說,我什麼都說。」
得到想要的結果,闕易揚立即坐直了身子。看向她一臉的驚慌害怕,他知道他這樣假裝病發,是真的嚇壞她了。
因為,直到今天,她還是認為他的病會隨時發作,還是認為他隨時會有死去的可能,還是認為他無法承受過大的刺激,還是認為他不能生氣憤怒,情緒更是不能過于激動。
他多想告訴她,這一切都早已注定,而他也已不是以前那個身體孱弱,需要人保護的小男孩了。
雖然,手術可以讓他有活得更久的機會,但是,他不想賭那二分之一的機會。看著她眼中的絕望,他真的感到心疼,他不想為了活得更久,而在無意中失去這唯一能與她在一起的日子。
自小到大,他就已習慣了她的一切,雖然長大後的她變得愛打架鬧事,但,這都無所謂;因為,他要的也只是她而已,只是那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只為自己綻出笑靨的黎穎岑而已。
只要,所有的此刻,所有的現在,都能有她的相隨與陪伴,就算明天他已不存在,他也不後悔。
因為,他要活于當下,而非未來。
畢竟,人生的意義並不在于能活得多久,能活得多長,而在于能不能活出自己所想要的──生命意義。
而倘若失去了她,那他的人生,也就沒了意義。
「是張綪褊她……她找人欺負我。」她蚊蚋般的聲音還是傳進了闕易揚的耳里。黎穎岑故作無謂地對他揚起一道令人心疼的微笑。「不過,你放心,我是不可能讓他們得逞的。」
「她是誰?她敢這樣對妳!?」他臉色頓然一變。
「是我之前打了她,所以……她才懷恨在心,找了刀……」看見易揚氣息似已恢復正常,她這才松了口氣地軟趴臥在他的身上。只是──
當她提到張綪褊一直喊于口中的綽號時,自心中再度竄起的恐懼寒意又佔上了她身。黎穎岑猛然緊抓住衣襟,不住地顫抖著。
「為什麼妳全身發抖?」看見她的反應,闕易揚皺起了眉。他握住她的肩膀,抬手撫上她的額。他想起之前她曾倒于浴池之中,而任由水柱不斷沖襲。
「沒事的,我可能是……」避開他的眼,黎穎岑咬著唇垂下頭。她如何能告訴他說她是被之前那些對她袒胸露背的人給嚇壞了?一想到張綪褊所找來的那群人,她就幾乎要讓心中的害怕給淹沒了。「我可能是感冒了,所以才會發抖。」那悶藏于心中的害怕,教她痛苦地想尖叫出聲。
「是嗎?」從她閃躲的眼神中,闕易揚知道她說的不是實話。
「我……」她撇過頭,不看他眼中的質詢。
「快說,我不想再看見妳這樣下去。」強迫她正視自己的眼,闕易揚再問出一句。
「我……」她雙手環住顫抖的身子,顫著唇。「你不要逼我,求你不要逼我。」
「快說。」瞇起了眼,闕易揚有著堅持。「他們是不是對妳做了什麼?」
就因他從沒見過穎岑有像此刻這樣害怕的神情出現過,所以,他更想為她除去心中的恐懼。
他告訴自己,只要穎岑說出心中的恐懼,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一定都會傾盡一切為她排除所有的事端。
無論她發生什麼事,他都會一直在她的身邊陪伴她。
屬于他闕易揚的她,是不該有著這樣的驚恐表情。他不要在穎岑美麗而倔強的黑瞳之中,看見那腐蝕人心的恐懼。
「不要,你不要再問了。」她摀著耳朵,拚命地搖頭。
「穎岑!」她的異常反應,讓闕易揚頓時感到心驚。他抓住黎穎岑的手。「妳快說!」
「啊!」他的逼問,讓黎穎岑仰天尖叫出心中的害伯。「他們差點就成功了,他們差點就把我給……」她捶打著他的胸膛,尖聲狂叫著。「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緊擁著全身不斷顫抖的她,他那深沉黑眸頓時投射出了一道殺人的銳利殘意。有人嚇壞了他的穎岑。
「是張綪褊找上他們的?他們長什麼樣子?知道他們的名字嗎?他們住哪?他們……」他一邊安撫她激動的情緒,一邊套問著一切所需的資料。
雖然穎岑常打架鬧事,但,若不是張綪褊曾對她做了些什麼,他相信穎岑是不會輕易動手的。他了解她。
而對于那些找她麻煩的人,他是一個也不會放過的。深沉眸光于瞬間蒙上了一層陰寒之冷。
每听到穎岑哽咽描述當時的情況,闕易揚的雙拳就握得越緊,臉色也就越見難看。摟緊懷中不斷輕顫的身子,闕易揚緊抿著雙唇。
現在,他終于知道為什麼穎岑會在短短的三天之內,就將自己折磨的如此憔悴不堪。
听見她此刻的哽咽,感受到她心中的恐懼,他的心好痛,痛得讓他想盡快為穎岑除去所有的驚駭夢魘。
他們不該讓她因為他們的惡行而害怕他的。他眼神一黯。
抬起她的臉,闕易揚凝進她眼中的恐懼。現在,他想教她早點確知他是真的不會傷害她,也想教她早點找回對他信任,與眷戀她曾所熟悉的胸膛。
放開懷中的她,闕易揚不說二話,就動手月兌掉身上的衣物。
第四章
「你!你要做什麼!?」看見他的動作,穎岑抹去不斷滑下臉龐的淚水,頓覺驚恐地往床角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