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晨曦泄灑在靜謐的病房。
烈少嚴側首趴在床沿的睡姿,不知早在何時,就映入童惜恩的眼簾。
童惜恩淺淺失笑,病容布著幸福和愜意,一會兒,伸出白晰的手輕撫他英俊的臉龐。心想︰又讓他操心了,
如果能夠的話,她當然希望做個不讓他煩心的女人,自己實在太沒用了……但,醒來,第一個就能見到他,她真的好高興,因為從未敢奢望能被重視,何況是他這麼吸引人的男人……
「少嚴……」每當這樣喚他,她心中就有莫大的滿足,滿足自己竟可以親切的喚他。
不見他醒來,她立刻放棄,要叫醒沉睡中的他,她真的很不忍心。因此,她試著抽開教他緊握的手,孰料,他竟突然醒來--
「惜恩?」她的蘇醒令他震驚。為了確定,他撫模她的粉頸,接著移動到陡地酡紅的臉頰,這才將心中大石拋去。「何時醒來的?」
「不知道,但感覺很久了……」童惜恩側著頭,挨向在頸際的手掌。她喜歡他撫模自己,像被寵愛、疼惜,只因他的動作是那麼溫柔。不過,也只有這時候,才能無限地向他索取必愛吧!她知道自己是愈來愈大膽了,只怪對他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濃烈,日漸加深。
「怎麼不叫醒我?」若非她病重,他從不知道她的笑容對他是那麼重要,因此,忍不住凝神迷戀地看著她的笑容。
「叫了,叫了二十幾次。」
烈少嚴皺著眉頭,「我的警覺性有這麼差嗎?」
童惜恩俏皮地咋了昨舌。
烈少嚴眉一挑,伸手捏她的鼻頭。「就知道你胡說!生病還不忘捉弄人。」
「生病?」提及這,就想起曉玲,她記得曉玲背著她……其他就沒印象了。「我怎麼來到醫院的?」
「你再說一次。」烈少嚴笑一笑。
「我怎麼來到醫院的?」童惜恩倒還真再說一次,完全听不出其笑意里含著濃厚的警告味。
烈少嚴深吸一口氣,瞬間神色慍然,大聲咆哮︰「你還好意思問!我有沒有叫你多休息?有沒有?!」
這女人,要是不痛罵她,根本無法平緩他這兩天忐忑不安的心境。她不會知道他有多害怕她再也醒不過來。
「工作真的很--」
「還想解釋!」
又是一記咆哮,教她倒抽一口氣。
「對不起.....」每到無言以對時,她總是會說出這三個字。
她習慣性的認錯令他莫可奈何。他緩過情緒,低聲道︰「傷口發炎了為什麼不說?」
「我不想讓你擔心……」童惜恩因為害怕他再度生氣,而支吾其辭。
「見你昏倒我更擔心。」他不懂甜言蜜語,更不懂怎麼安撫女人,明明心中有許多話要說,卻因為過分驕傲而硬生生吞了回去。
童惜恩呆了呆,「你真的在擔心我?」
「你是我喜歡的女人,我當然會擔心。」
「只是……喜歡?」她悵然道。未能忘記她曾對他說過的話,可當發現自己一天比一天更愛他時,竟然渴望他的愛.....明知她沒有資格奢求,卻仍是忍不住。見他默然不語,她才完全明白自己在他心中是什麼分量。
算了……這樣就好,他還會擔心她就夠了,她不該破例去幻想的。
她釋懷地笑了,「就算是喜歡,我仍感到幸福……遇上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語猶未了,他突然封住她的唇。
他不想再听她說這些話,他明明給的不多,為何她還要勉強裝出幸福的樣子?開口向他要求更多的感情,很難嗎?
他真會被她氣死!她愈是不敢要,他就愈要給!
這個吻熾熱到令人昏眩,像種迷藥,使人不得不沉醉其中。
烈少嚴最後深深吸吮她的唇瓣才緩緩離開,捧著眼前的臉蛋,仔細地看著她--看她的緋紅、令人眷戀的柔軟唇瓣和那雙滿是深情的美眸。
童惜恩低下頭,馬上又讓烈少嚴抬高下巴。
「你要把低頭的習慣改掉,和我在一起很委屈你嗎?」
童惜恩猛然搖頭,激動到連傷口都震痛了。這委屈嗎?不,她是不知要如何面對他,她配不上他,怎能理所當然的正視他?
「那麼就別老低著頭,我不喜歡你這樣。」
「對不起.....」
「也別動不動就提這三個字。」他的語氣溫柔,但仔細听來,仍有些許命令的意味。「你沒有對不起誰,若一直這樣下去,誰都會習慣將過錯推到你身上,因為你喜歡認錯。」
他是在跟她說缺點嗎?她好難過,好怨自己不是他理想的情人,也因自己的差勁而將與他的距離拉得愈來愈遠....身分不適合,沒想到連個性也不如其意。或許過沒多久,他就會嫌棄她了。
烈少嚴長嘆一聲,不知道她究竟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初次見到她時,就猜想過她大概是長期受排斥、杯葛而被迫待在角落的,所以本該出色的她,卻習慣掩蓋自己的光芒。
如斯情景,令他好生在意,害怕哪天他不在身邊,就算受盡委屈,她是不是還要向人說對不起?
她單純的個性吸引了他,亦教他提心吊膽.....提醒她,是希望就算他不在身邊,她也要懂得保護自己,畢竟這場病已夠拆騰他了,他不希望未來還會發生什麼事。
「那……我以後盡量不說對不起了。」只要他不喜歡,她都會去做,假使有一天,他連她都不想見,她就會離他遠遠的,只要他別不愉快,她都好。
烈少嚴像是獎賞地輕啄了她的唇一下。「乖。惜恩,我問你,在別院過的好不好?」
「很好,大家都對我不錯,尤其是同事曉玲。」童惜恩由衷道。
「沒想過要離開那里?」
童惜恩緊抿唇搖頭。
「你有事瞞我?」
「沒有……只是真的沒想過要離開。」先不談欠古蔓羽那龐大的債款,她好不容易接近古蔓羽,怎能輕易就離開?再者,他也在別院,她更不想走。
「如果是我希望你別待在那兒?」
童惜恩神色一黯,「要是你不想見我……我會盡量避開你……」
「又胡思亂想!」烈少嚴握拳輕敲她的腦袋。「沒人要你避開,只是不想你受委屈。」
童惜恩心情馬上恢復過來,忙解釋︰「不委屈、不委屈!餅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走?我才剛交上新朋友呢!」
「這不是理由,沒有人喜歡受人使喚。」
「我勞累慣了。」童惜恩牽強作笑,心頭開始噗通噗通地跳。
「這更不是理由。」烈少嚴雙手環抱,眯起星眸,「你還不說?」
「我……」童惜恩緊張到吞吞吐吐,就知道瞞不過他。「我.....我欠古小姐錢。」
「多少?」烈少嚴直接問。
「三百八十萬……」童惜恩一臉尷尬。
「我今天拿給她,」烈少嚴不假思索地道。
童惜恩詫異,這不是小數目,怎麼他一點也不吃驚?就算再有錢也該猶豫一下吧……
「是三百八十萬耶•」媳以為他沒听仔細,再重復一次。
「那又怎樣?」他的語氣異常平靜,
「我……這不是小數目,你不能幫我。」
「你當我是外人?」
「不是!其實是我外婆那里欠下的債務,古小姐好心替我們還清高利貸的欠款,因此我答應替她工作……」
「這更簡單,我去跟她說。」
「不可以!」
「我是她朋友,她會听我的。」
童惜恩怔了怔,「朋友?你不是保鑣嗎?」她一直以為他是保鑣總指揮什麼的……可又納悶他行動為什麼這麼自由且教人敬畏,原來,他是姊姊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