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雨,你好像發燒了耶,怎麼辦?」此時的趙庭毓不知所措,就像剛殺了人的凶手,趕緊想把手上的凶器胡亂甩掉。
「沒關系,櫃子的第一個抽屜有普拿疼,我吃一吃就好了。」杜京雨掙扎起身。
趙庭毓將她按下,自己去拿了藥,順便倒杯水。
「謝謝,阿毓,你對我好好……」人在生病時愈容易感到脆弱,就連平時不常掉淚的杜京雨,此時眼眶也稍微泛紅了。
「這沒什麼啦,倒是你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早講?剛才我不夠體貼,對不起喔。」他搔搔頭,覺得有些愧疚。
「阿毓,我……我也想把自己給你,可是身體真的好不舒服,對不起……對不起……」听到他未曾出現過的溫言軟語,杜京雨個性里的堅強頑石瓦解了一角。
「沒關系……沒關系。」他托著她的頭,心里想著的卻是另一個女人柔亮美麗的烏絲。雖然對她很沒良心,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京雨,明天我要出國了,可是你又生病了,這教我怎麼放心得下你?」
他聲調放得雖軟,但是言下之意就是要她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啦!他要走了,愛莫能助了。
「別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杜京雨臉色一黯︰「阿毓,我……唉……」
「有什麼事就說啊,趁我人還在國內,能幫你的會盡量幫你,說吧!」趙庭毓挺直腰桿,用力地拍了拍胸脯。他心想,反正明天一到他人就消失,管她有天大地大的事也不干他的事了。
「我……」她深吸一口氣︰「我的錢包弄丟了,掉了十萬元……是要給你生活費的,對不起!對不起……」
天啊!趙庭毓死瞪著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薇薇安該怎麼辦?她還等著他請她吃飯,他還想租一部BMW載她去看夜景,再順便向汽車旅館開進去;他身上的行頭也該換一套了……怪都怪他命不好,只能認識像杜京雨這種存不到半毛錢的窮鬼!
「怎麼辦?阿毓,你的生活費我搞丟了,你要怎麼辦?」看著他一臉陰晴不定,杜京雨好害怕;她怕的是他會因為自己的一時迷糊害他毀了前途。
「怎麼辦?你說我能怎麼辦?現在錢全被你搞丟了,我什麼事都做不成了!」他抱頭大叫。不過沒多久倒又冷靜了下來,可憐兮兮地把手搭在杜京雨的肩上。「我已經沒有辦法了,我媽人又還在住院,除了你能幫我我想不出還有誰會幫我,我又沒什麼朋友,只好再拜托你幫我籌到十萬元了,你不是有個很要好的同事,叫什麼……什麼佩娜的嗎?拜托拜托嘛,你去跟她借看看好不好?」
趙庭毓軟硬兼施,說得自己好不可憐。其實他媽身體健康得很,沒什麼朋友倒是真的。
「好,我明天找佩娜借看看。你的班機可以延遲多久?」
「後天,最遲後天。」頂多明天不見面,吊吊那馬子的胃口,後天再不跟她見面,恐怕會顯得自己很沒誠意……喔……肚子餓了,先填飽肚子要緊吧!
「後天啊……」杜京雨認真地想著跟誰借錢,想著想著,頭都快裂了。
他搖了搖陷入沉思狀中的杜京雨,沒啥溫度的語氣︰「你吃藥後好點了沒?我看我還是先回家想想有沒有什麼方法籌到錢,你就別太勉強自己。別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嘛!」語畢,他嘆了口氣,再加上一抹苦澀的笑。
「阿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一定會趕快想辦法的。」杜京雨頭昏昏沉沉的,又看見趙庭毓一臉愁苦,掙扎著要起身的結果搞得自己像極了從地獄底層爬起的女鬼。
「你快躺下休息吧!我先走了。」嚇死他了,相處了三年,雖然自己也沒正眼瞧過她,如今猛一見著還真會嚇死自己哩。剛才是他色欲燻心才對她心存不軌,現在要他再踫她是打死也不可能的了。
一輛紅色的保時捷「輒」的一聲,緊急地停在破大廈的電梯人口。
這麼名貴的跑車無論停在哪都是萬分醒目,但在這將近日與日的交接,半夜十二點的路上倒也沒什麼人注意。
趙庭毓一路搖頭晃腦地走下來,好死不死剛好撞見這一幕,他直覺性地馬上躲到安全門的陰暗角落去,以免惹禍上身。
「忻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害你為我擋了一槍。」影虎臉上充滿愧疚,著急得直掉汗珠,五官全皺在一起了。
「別說這麼多了,我沒事,反正子彈也已經取出來了,應該沒什麼大得了。我回去躺一下,你不要留在這,快走吧!」南徹忻同樣也冒著一顆一顆的汗,似乎他是在忍受子彈擦穿手臂的灼熱痛苦」「好,我去支援影蘭。忻哥,你自己千萬要小心。」為了怕暴露忻哥的行蹤,影虎馬上跳上車開走。
南徹忻跌跌撞撞地走上樓去,這傷雖死不了人,但是痛起來還是會奪去一個普通人的意志與呼吸,是以他不知道這沒什麼人居住的破大廈,竟然會有一個人躲在陰暗處偷偷地觀察他。
「夜路走多了,總會踫到鬼吧!我就說嘛,歹路不能走,要是我賺的錢跟他一樣多,卻要我挨子彈,我才不干咧!」趙庭毓喃喃自語,烏漆抹黑的路,害他差點跌個狗吃屎,忍不住又叨念了起來。
「踫」的一聲,他結實地撞上一堵牆!他正要破口大罵的同時,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頂住他的太陽穴,再怎麼沒有看過電視,也應該要有常識,這一定是——
天啊!恐懼漲滿他的心頭,他嚇得一動也不動,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動了下或開了口,馬上就成了明天報紙的頭條主角。
「這……這位大哥,有什麼事嗎?小弟若幫得上忙,請盡避開口……」冷汗涔涔,趙庭毓連想鞠躬哈腰的幅度也不敢擺動大大。心里想著,口袋里只剩兩百塊,本來想去小吃攤隨便吃吃來填飽肚子,弄個不好可能就要空著肚子去跟閻王報到……想到這,忍不住又抖了抖。
「你剛才說什麼挨子彈?把你看到還是知道的,全部給我誠實招來!」說話的人語氣平平淡淡,頂上的些微燈光照得他身旁一圈亮光,看起來似乎很高大。
趙庭毓嚇死了,結巴地道︰「有一個人剛才中了槍,就住在這棟大廈里的五樓,五之三號……好了,我老實講了,可以走了嗎?沒……沒事了吧?」
硬物滑下他的腰際,他暗暗哀號了聲,領著一干人走向大廈。
南徹忻右手綁著繃帶,企圖用左手和嘴巴打個結,卻老是不小心觸踫到傷口,弄得血跡斑斑。
「踫!踫……」敲門聲響起,他嚇了一跳,四處張望後發現自己無處可躲——衣櫃太小,床底又不安全;他跑到陽台一看——嗯,太高了,必死無疑。
靈機一動,他拿了張椅子往下丟,椅子摔落地面乒乓作響,再快速在陽台上的鐵欄桿上制造一個人已攀爬而下的假象,最後再滴幾滴血加強布景。
這里的陽台離隔壁僅僅一尺之遙,南徹忻單手懸蕩而過沒有問題,問題是要怎麼溜進隔壁屋子里倒有點傷腦筋。
棒壁的玻璃門是鎖著的,幸好這里還有窗戶,高度雖高對他來講還構不成問題——听著他的屋里正傳來門板被猛撞的巨響,心一橫,他縱身而入。
杜京雨緩緩月兌下內褲,心中萬般的煩惱糾結著她,她只好先放滿洗澡水,洗個舒服的泡泡浴,順便想想該如何幫趙庭毓籌到錢的問題。
龐然大物利落跳到她眼前,她來不及大喊,立刻被捂住了嘴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