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孟修必定還愛著那個喜歡郁金香的女人,想到此,胸口又是一陣陣酸痛。
他愛她,有多深呢?
台風離開了台灣,她心底的暴風雨卻正要登陸。
殊不知,她的一蹙眉、一輕嘆都落入齊孟修含笑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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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溫馨坐在樓下的客廳里,一大清早,便駕車離開。
回到市區,擺在她眼前的是一片狼籍,行道樹有的東倒西歪,有的已被連根拔起,或是夭折;不牢固的廣告招牌砸在一堆車子上,路上也一堆。
清晨五點,空氣清爽,天空淡藍,是台風過境後唯一可取的優點。
向來充滿塵囂的城市在一夜台風的囂張後變得有些寂寥、冷清,每天必經之路也仿佛陌生了,而前方似乎多了很多奇特的東西等著她慢慢探索。
行人三三兩兩,腳步快疾,溫馨的心跳動緩慢,她的車速僅是平常的五分之一,這世界好像都慢了。
冷冷的風吹過,落了樹葉上的水珠,綠燈亮了,忽地,她踩下油門,呼嘯起來。
她決定什麼都不想了,日子照樣給它過。
台風後的第一天,災情頗重,但出來做生意的早餐店可不會休息,溫馨下車在店里坐了會兒,付帳後,直奔家門。
餅了一個空白的星期日,星期一早晨,她的頭很痛,痛到想蹺課回家。
「小馨,你怎麼了?」在班上,柳秋映總是率先來關心的那一個。
溫馨趴在桌上,頭埋在手臂里,听見柳秋映的聲音,抬頭︰「沒事啊……只是有點累,昨晚我把家里打掃一次。」
為了徹底使大腦空白,她不停打掃,徹徹底底把家里給打掃了一遍。等大功告成後,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身體很累,但腦子很清閑,覺得值得了。
「你們家里台風肆虐得很嚴重嗎?」柳秋映愁上眉梢,坐下來關心溫馨家的災情。「說真的,前夜的台風挺可怕的,白天它靜悄悄的,晚上就張牙舞爪,嚇得我妹妹半夜跑來找我睡。」
齊孟修家里的客廳剛好面對落地窗,台風怎麼凌虐台灣她都看見了,它實在可怕!白天還不見他威力多大,夜晚使現出原形大肆破壞,一點也不溫柔。
齊孟修卻很溫柔,他對她一直都很溫柔,溫馨感覺得到。
「回神哪!又神游到哪去了?」柳秋映白皙的手心在溫馨面前晃了晃。
她該振作!齊孟修只是她喜歡的人之一,不該影響她的人生。
「我沒事。教授進來了,快坐好。」柳秋映老是喜歡坐在溫馨前面。
「是,班代。」她甜甜地笑。
苞著教授同時進教室的是小武,他落座溫馨身邊的空位。
「你差點遲到!」
「塞車。
他額頭滿是汗,溫馨遞給他衛生紙,比比他的額,他含笑點頭。
快下課之際,小武忽然給溫馨一張小紙條,上頭寫著︰
你哪天有空?
做什麼?溫馨回道。趁著教授寫板書,偷偷交給他。
請你吃飯,是一家意大利餐廳,味道不錯!
小武很誠懇,溫馨沒有不去的理由,而且早先她也允諾他了,不去是不守信。
溫馨比了OK的手勢,他愉快地微笑。
星期六有點傷心,星期日骨頭仿佛經過一場激烈的洗刷,星期一至少有讓溫馨展笑的事情。
陰霾漸漸消散。
誰教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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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馨開心地踏進喬姐的辦公室,把昨天半夜烤好的餅干分給她,原本有三十二個,姐姐一個人就霸佔二十個,秋映、小武也各分三個,來到喬姐面前就只剩六個。
溫馨把剩那麼少的源由告訴喬姐,她徑是笑。
「你姐姐真有趣。」
喬姐笑得如此高興是因為听了她說姐姐白天偷偷又帶走十個的事情。
听到有人贊美姐姐有趣,她當然高興。「喬姐,如果你不嫌棄,這些全部給你!」
喬助理客氣地只拿一個。「你的手藝,我絕對不敢嫌棄,每到中午樓上茶水間就會飄出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氣,你都不曉得我現在有多麼希望總裁不要天天來上班,這樣就有借口分你的便當。」
「我可以幫喬姐多做一個。」喬姐跟姐姐有點像,溫馨很喜歡她,也想對她好。
「你幫總裁多做一個已經夠辛苦了。放心,我丈夫是家庭煮夫,他很喜歡做便當,改天讓你們會會面,切磋手藝。」
「好啊。」
「趕快上樓,你一不在辦公室,總裁的個性又回到以前。」喬助理神情忽而一斂,而後又笑著說︰「恐怕也只有你治得了總裁。」
是嗎?溫馨在心底補上很大的問號,齊孟修不過是迷戀她的手藝罷了,假使有天她雙手再也煮不出食物,她猜他會辭了她。
拿著最後的五個餅干上樓,在樓梯間,她吃掉兩個,一口一口咬著,心底泛起一股崇高的敬意——對自己。因為這餅干實在太好吃,她不去當廚師真是可惜!
星期一上班癥候群——跟她一點關系也沒,她現在心情好得很。
回到樓上,她的座位旁多了一個人。
「總裁?」溫馨輕喚,齊孟修聞聲仰首。
溫馨看著他、他望著溫馨,久久不動。
他真怕她不來了——
昨晚溫馨的怪異,他看得清楚,其實內心暗暗在竊喜,不敢明目張膽。明明是吃醋了,又不肯說;他真愛她那副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所以他才不太想跟她說實話。
平常一副什麼也不在意,偏偏他卻很在意她的不在意,所以非得做出個什麼事來撩撥她的心不可。說他幼稚,他也不反駁,人一旦陷人感情里,誰不幼稚?
他就是幼稚到不喜歡溫馨的過于理智不行嗎?
她年紀比小他,心智成熟度卻那麼老成,是感覺出她喜歡自己的心情,卻常常又露出矛盾的神情,看得他很怕最後是他自作多情,所以才幼稚得想刺激她。
他期望她能早點和他一同陷入愛情的漩渦里,不要再這麼理智,讓他七上八下。
齊孟修是靠在桌緣上,她用腳站立,姿勢不同,比較容易累,她很快便投降。
「有事嗎?」還是他的狗鼻子嗅到餅干的香味了,溫馨晃晃手上的小袋子。「要吃嗎?」
靜——此時無聲勝有聲,溫馨恨不得臭罵他,干嘛一早就擺譜,她是又哪里惹到他了?
「請問有事吩咐嗎?」結果反映在她五官上的仍是客氣得不得了的表情,這就是為五斗米折腰的代價。
「你遲到了!」幸好她來了!為此他終于安心。
還好,他終于舍得開口。
「我今天要上課,是總裁說我可以有空再來。」
瞧他一副恍然大悟,溫馨曉得他根本就忘了。
齊孟修情緒頓時不太好,原以為能看見溫馨失落的模樣,沒想到,她的心情恢復得那麼快,快到不需要他的解釋,還是那麼理智!
他走向溫馨。「給我的?」
她點頭,他拿走最後的三塊餅干,關上木門。
溫馨始終沒動,然後是再也忍不住的笑聲,肆無忌憚地狂笑起來。
她笑得那麼大聲,齊孟修一定听出她嘲笑他的意味,但基于拿人手短的道理,不能出來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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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他們相約他的辦公室。
溫馨咬下最後一個排骨酥,放下筷子。「我決定了,以後你得幫我洗便當盒,有沒有異議?」
「我付了錢。」偶爾齊孟修會很欠扁。
「你是付了材料費,手工費我沒跟你收。」
「好啦。」他的肚子操控在溫馨手里,他沒得反駁。
「今天下班,我們去超市買東西。」
「買什麼?」他開始挾起他那份排骨酥。
「買要祭你五髒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