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朝一夕,深深戀
月高風涼日,稀薄的雲色染滿夜空。
一只大鳥由天而降,在董府上空盤旋。
忽地,強風吹動了雲,遮住了月,待月兒又露臉時,董府的屋檐上已立著一個黑影。
黑影縱身一跳,越過數個屋檐,來到主房上,然後一躍而下,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主房內,燭影晃動後熄滅,原本安坐在案邊的董凌人連忙起身防備。
"誰?"
"夜殺!"
"是你?"董凌人很驚訝,因為據劉昆文所說,夜殺從來不會與雇主見面。
"听你的口氣,是在懷疑我嘍?"男人的聲音低沉,略帶笑意。
"豈敢。"憑他今天能夠突破他府上的重重關卡,他便能確定他是貨真價實了。
"我向來只接殺人生意,既然你要我綁人,那我就必須知道理由。"
董凌人皺了皺眉,但仍把在岳龍客棧對"他"所說的理由又對夜殺說一遍。
"怎樣?你接是不接?"
"照例,三天之後你就會知道了。"夜殺沉聲回道。
察覺夜殺要離開了,董凌人又問︰"同一個雇主能不能找你兩次?"
不能!
"能,就為你破先例。"董凌人與常府之間有太多秘密他必須了解,他可以為他破例,至于要不要做到,就看他的心情了。
"對了,你要小心常君月,她很'特別',可別小覷了她。"董凌人慎重地叮嚀。
特別?
夜殺沒有答腔,徑自離去。
***
今日非初一,常君月卻二度來到還願寺,這次沒有常二小姐作陪,而是齊管家隨侍在側。
眾人看了莫不覺得奇怪。
"咦?奇怪,今兒個好像不是初一哪!"
"是啊!怎麼常大小姐會連著來兩次呢?"常府的人向來行事低調,所以常引來更多人的注意。
"會不會是終于達成願望了,所以來還願?"有人提出有建設性的問題。
幾個無所事事之人相看幾眼,都點頭贊同。
"說不定真是如此!"
"真不曉得常大小姐祈的是什麼願?"
"女人家還不求一個好姻緣麼?"
"可……我瞧常小姐也沒特別和哪位公子來往哪!"
"你眼瞎啦!她身邊站的不就是一個男人。"
被罵瞎子的男人立刻用力張望。
"對啊!還是常府的齊總管呢!"
"原來是他們倆的好事近啦!"
大伙兒各自猜測,以訛傳訛,流言就這麼在還願寺外滿天飛,自然也飛進了偶然經過的南霽雲耳中。
遠遠地,他那如鷹集般的眸子穿越層層人群的阻礙,找到了他想看的人。
是她!常大小姐——常君月。
董凌人說他像常君月的夫婿,但就他所聞,常君月並未許過人家,這其中究竟還有什麼秘密呢?
南霽雲眯了眯眼,瞪著他們。
先撇開所有額外的問題不說,光是看見那個男人和常君月那麼親密的模樣,就讓他不順眼,一肚子火一肚子妒火,無處可發。
不知怎地,他就是不爽有男人靠他的女人太近,既然常君月願意跟他走,那她便是他的女人了,誰也不許踫!
特別的女人?
南霽雲實在看不出這麼一個身輕似柳絮的女人有何特別之處,但若硬要說她特別的話,就是她竟能吸引住他的目光,他對她的那分熟悉感竟令他的心底產生暖暖的感覺。
停留了一會兒後,南霽雲如風般的消失在人群里,誰也沒發現。
***
三更天,只剩天上明月一輪,孤獨的醒著。
黑雲掩月,有個人影悄悄潛入常君月的房里。
一入屋,人影幾乎足不沾地,輕輕靠近常君月,望著她的睡顏。
他不是別人,正是南霽雲。
瞧兒她微蹙眉,便曉得她睡的不安穩,于是南霽雲伸出手試著撫平她眉心的愁,不過他也不希望她睡的太熟,畢竟今晚還有一場戲等著她一同演出呢!
"後羿……"常君月夢囈出聲。
南霽雲微愣,因為他對這名字有種似曾听聞的感覺,在哪兒听過呢……
啊!是了,是在他夢里。
在他夢里一直有個看不清長相的女人,總在他身後喊著"後羿",當時他不以為意。沒來巨鹿之前,他經常作這個夢,自來了巨鹿後,夢里的女人便再也沒出現過了。
是巧合?抑或是上善高僧所說的……命運?
他與常君月在前世究竟有什麼關系?
為何他會對她如此念念不忘?
摘下面罩,南霽雲低頭吻上常君月的紅唇,輕柔低語︰
"無論你是誰,你都是我的人,這輩子都是——"
語畢,南霽雲重新戴上面罩離開。
不久後,常凝兒房里忽然傳出弄倒桌子的劇烈聲響,驚醒了常府的人。
常君月率先起身,匆匆趕到妹妹的閨房里探視,只見桌子倒在地上,不見床上該有的身影,她心一急,立刻奔出房,在走廊上遇見齊羽飛。
"羽飛,照顧爹,我去把妹妹帶回來。"
"大小姐,請小心。"
常君月點了頭,飛天而去。
會是誰帶走了凝兒她再清楚不過,既然他敢動腦筋到她妹妹身上,那她也不打算讓他好過了。本來井水不犯河水,他徑自越過邊界,也別怪她不念舊情。
不消一刻,常君月已追上了。
由背影來看,該是個男人,瞧他肩上扛了一個黑布袋還能身手矯健在屋檐上快速穿梭,常君月由此判斷此人功夫不差。
她在心底想著,那麼她能追上他,是他放的水了。
為何呢?
常君月才有此想法,便已擋住男人的去路。
"放下我妹妹!"
她無情的眸子對上他冷冽的眼,絲毫不退縮。
這陣仗她應付過不下千次,豈還有害怕之理?
"很少有人敢對我指使,你是第一個,我也希望是最後一個。"南霽雲沒想到看似柔弱不堪的女子竟有著上等輕功,難怪董凌人要他不可小覷。
"我不想與你作口舌之爭,把妹妹還給我。"
南霽雲眯了眼,看來常君月好似明白是誰指使他來的。
"沒有任何兵器的你,有本事搶回麼?"
他隨即抽出腰間的軟劍,亮晃晃的劍與月光相呼應,更顯得氣勢萬千。
搶?面對一個武功也許深不可測的男人,她怎搶的贏?
要不是她天生骨子弱非練武奇才,否則這兩千年來她早練成武林絕學,成為天下第一了,哪還能容得下有人在她面前這般放肆,真是可恨哪!
既然武的不行,那麼文的也行。
"你的雇主出多少,我加倍給你。"比財產,她想應該沒人比得過了吧,
"很抱歉,錢財對我乃身外之物,我講的是個'信'字。"南霽雲話一說出,便在心里笑不停,何時開始他也懂得"信"這個字了?
糟糕!怎麼辦?常君月心里開始著急了,看來為了妹妹的安危,她勢必得做出某些犧牲了!
"既然如此,任你開口好了,只要我做的到,我一定為你達成。"
南霽雲思忖了會兒後道︰"可以——接住。"
他很快地把肩上的黑布袋往前一扔,常君月想也不想便飛上天接住,待落地後,她立刻開口斥責。
"她是一個女孩子啊,雖然身輕如燕,但也不能任你隨意拋出啊……她——"感覺到手上的重量太輕了,常君月才趕緊拆開黑布袋一看,原來里面只是一床棉被。
"什麼?你——"
常君月才抬頭,剛好迎上對方嘲諷的眼神。
"我要住進常府,還要你來服侍我。"
常君月瞪著他,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好。
"難道你的雇主沒跟你說不能與獵物有所聯系麼?"
"本來就沒什麼雇主,這些都是出自我個人的意願。"
不是董凌人派來的,而是他個人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