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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答案 第9頁

作者︰樂心

「根據我的判斷,應該就是近年很流行的,所謂的劈腿。」

「是誰在嚼舌根、散布八卦?!」謝青雯的嗓音,雖然盡力壓抑,卻還是微微發抖。「到底是誰?講這種鬼話!」

「情報的來源不能透露,這是行規。」顧以法使出慣技,輕輕帶過。「不過這只是我這幾天訪談之後搜集到的資料,還沒有深入調查,妳听過就算了。還是妳比較希望我全部查完後再告訴妳?」

謝青雯搖搖頭。她呼吸有些急促,用力咬緊牙關,耳朵里開始嗡嗡作響,一波波惡心欲嘔的浪潮淹上來,

可以的,她可以撐過去的,多少年、多少考驗都經歷過了,這次也一樣,她不會被打倒。

「我想听。」好久之後,她才能開口說話。「無論如何,只要有新發展,我都想知道。」

「嗯。」顧以法點頭,開始反問︰「看妳這麼驚訝,難道之前都沒有發現什麼異狀嗎?」

謝青雯苦笑。「我不是一個很敏銳的人。學長,你應該知道。」

他當然知道。

彼以法對這件事情,可是有著刻骨銘心的體認。

但是他選擇沉默,再度跳過一個議題。

「時間晚了,我該回去了。」謝青雯說。「今天謝謝你,以後如果忙的話,學長可以打我的手機聯絡,不用這樣跑來。太麻煩了。」

「我不信任電話,也不相信任何電子記錄或通訊工具。」顧以法說。他把寫得密密麻麻的迷你筆記本合起來,放回口袋里。

「為什麼?」

「世界上沒有絕對安全的通訊方式。現在的監听技術愈來愈發達了,日新月異。」他又聳聳肩。

「我們講的這些……會牽扯到什麼機密嗎?」她困惑地問︰「有必要這麼緊張、神秘?」

「小心一點比較好,這算是我的職業病吧,放心,不用怕太麻煩我,我會把誤餐費跟路程補貼都加在一起,到最後一起跟妳算。希望妳到時候看到帳單時,不會當場昏倒。」他說。

語氣非常冷靜認真,謝青雯卻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繃緊到快斷掉的神經,也放松了。

「感覺上,學長,你好像可以讓我傾家蕩產,果然跟電影演的不一樣,電影里的私家偵探都不用收錢,案子查完就消失了,」

回來了,記憶中那個活潑愛笑、笑聲好可愛好特殊、講話很大聲的謝青雯,終于回來了。

雖然只有一下下。

他們在距離老公寓至少還有一千公尺的地方分開。下車之際,顧以法把已經冷掉的便當推給她。「妳帶回去吧,當消夜吃也好。」

「可是學長你也……」

彼以法搖搖頭,無聲但堅決地,示意她不要再推辭。

她接過了。

「就算沒人問,也要自己記得按時吃飯,知道嗎?」

目送那輛毫不起眼的房車沒入黑暗,視野中,漸遠的紅色尾燈突然模糊了。

他叮嚀她吃飯。

上一次有人關心她吃飽了沒有,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粗枝大葉的柏景翔從來不曾這麼細心過,不管是在兩人是學長學妹、情侶或未婚夫妻的哪一個階段。

每天見面的柏家父母……更別提了。

而她自己的父母,已經在她大學畢業之後,兩年之內相繼去世。從那之後,她就變成了一個孤伶伶的人。

甭單,是一種蝕心透骨的強酸,慢慢腐蝕掉一個年輕女孩的朝氣與笑容,讓她急速成長,也急速憔悴。

在那個時候,她可以為了逃避令人窒息的弧寂感,做出許多瘋狂的事情,比如接下無數家教與音樂班的課程,把自己累得不成人形。

或是,盲目地接受一個明明知道不適合的人。

第四章

劈腿。

多麼古老的戲碼、多麼可笑的借口,而且……簡單到荒謬。

謝青雯卻沒辦法擺月兌愈來愈濃的困惑與不解。

因為當期的校友通訊刊登了柏景翔意外身亡的消息,加上顧以法這一陣子以來陸續找了不少人探詢,有些昔日同學開始打電話來慰問、致意。

說也奇怪,在這種時候,謝青雯卻一點也不想接電話,以汲取一點溫暖和善意。她寧願直截了當地說︰「我只想問問題,你們知道的話就回答我,不知道的話就掛電話。」大家都輕松。

可惜這是辦不到的。死掉的人可以撒手不管,還苟活下來的,就得面對世俗的一切繁文耨節、怨憎情仇,無法月兌身。

她幾乎要怨恨起柏景翔了。

晚餐時分,她照例來到柏家,幫柏家兩老準備晚餐。

柏父六十歲左右,因為長年抽煙的關系,肺很不好,總是听見他斷續的咳嗽聲。而柏母中風過,到現在左半邊身子還不能自由活動,勉強能使用的右手也經常性地抖動不止,完全沒有料理家務的能力,

他們對謝青雯卻一直很冷淡,尤其在柏景翔死後,幾乎把她當作不存在似的,見她來家里,總是冷臉相向,毫無歡容。

「翔啊,你在那邊有缺什麼、想吃什麼用什麼,要來跟媽媽講啊。」柏母由印尼籍的女佣諾瑪扶著,來到簇新的牌位前點香,一面喃喃說著。這是她每天必做的大事。

「柏媽,可以吃飯了。」揮汗料理好了幾樣簡單的菜色,盛飯上桌,謝青雯柔聲招呼︰「今天我煮了苦瓜雞,滿退火的,試試看好不好吃。」

「誰要吃苦瓜!我的命還不夠苦嗎!」柏母嘴角一撇,臉色陰沉,她連看都不看謝青雯一眼,對著似懂非懂的諾瑪說︰「搞什麼搞到屋子里都是油煙味,臭死了,妳去把電扇開大一點。」

「媽媽坐,先吃飯。」中文不好的諾瑪輕聲說。她一向跟著柏景翔叫柏母作媽媽,年輕的她其實乍看和台灣女孩沒什麼兩樣,只是細看之下,便可以由她略深的膚色以及輪廓,察覺異國風情。

「吃飯吃飯!我也知道要吃飯,別一直催!又不是什麼山珍海味,隨便吃吃而已,干嘛這麼急!妳要吃就先去吃!」

「不吃,等爸爸來再吃。」諾瑪用生硬的中文說。

柏父上樓來了,他斜眼瞥了一下飯桌。

「什麼不好煮,干嘛煮苦瓜!我一天到晚看苦瓜臉,還不夠嗎?」他用沙啞到有點刺耳的嗓音,粗魯地抱怨。

端起碗,隨便夾了兩樣菜,埋頭吃飯。

謝青雯明明就站在一旁,卻從來不被正眼看待,更別說是對談了。兩位老人家連叫她的名字都不肯,當作她根本不在場似的。

他們的態度,此刻已經不會造成尖銳的疼痛了,只是悶悶的、隱隱的劃過胸口,傳來淡淡的無奈。

她木然地看了諾瑪一眼。諾瑪抱歉似地看看她,又看看滿月復不快的兩老,照例很尷尬,不知所措。

為了避開這樣的處境,她拿起抹布,開始收拾,順手把客廳桌上的報紙整理了一下,擦擦桌子,還把旁邊擱在櫃子上的獎杯移正,撢了撢灰塵。

獎杯年代已經久遠。她輕輕擦著,一面無意識地瞄過上面刻的字。

XX年度全國高中聯賽籃球組優勝

手指撫過冰涼的獎杯,她微微打個寒顫。

那年,那個和煦的冬日,她曾經陪著他們,一天又一天的集訓,為的就是這個獎杯。

也因為這個獎杯,柏景翔得以體保生的資格參加甄試,考上大學。

他真的熱愛打球。可以書不念、課不上、什麼都不顧地,專心一致,在球場上奔馳,揮灑他亮眼的青春活力。

當然,那時她才十七歲,對柏景翔的了解不夠,崇拜卻很深。

她喜歡他豪爽的笑、在球場上耀眼的表現,喜歡他永遠靜不下來的個性,到哪里都可以讓氣氛一下子熱絡起來的能力。柏景翔幾乎就像太陽一樣,永遠散發著光和熱,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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