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趙太太半信半疑地看看舒渝,又看看這個長得頗帥、氣勢滿威嚴的男人。
「因為她跟我牽扯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去跟趙先生在一起!」
雹于懷說得那麼輕松,卻像投下一顆威力驚人的核彈一樣,炸得舒渝頭昏眼花。
目送趙太太悻悻然的離去,舒渝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雙手插在褲袋、一副沒事似的耿于懷。
「我是幫妳解圍,妳干嘛這樣看我?」耿于懷無辜地聳聳肩。
「這個方法很爛!非常爛!」
舒渝的嗓音在發抖。事實上,她全身都在發抖。
他怎麼可以把這樣的話說得如此輕松,就像是隨口開的玩笑?
就算連她都無法否認兩人之間開始逐漸產生一種默契與曖昧的感受,但她還不能正面面對啊!
雹于懷看出了她的混亂與震驚,發現情況不對勁了,想趕緊解釋,「我只是想幫忙而已,何況,我跟妳本來就……」
「不要再說了!」
舒渝已經听不下去了,她只想立刻離開。
「舒渝!」耿于懷捉住她縴細的手臂。
他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能說什麼?他只知道不能這樣放她走。
「我只是不想看妳被欺負,趙太太沒有權力對妳這樣……」
「那你又有什麼權力說那樣的話?」舒渝回頭,連聲音都變了。「趙太太沒有權力,那你告訴我,下一個像這樣來找我的人,如果是韓小姐的話,怎麼辦?」
她用力掙月兌他的掌握,像受了傷的小動物般地逃開。
第七章
當兩人還是客戶與雇主、甚至是朋友關系時,舒渝還可以理直氣壯地面對自己和其它人。
至于在心里偷偷滋長的心疼、欣賞、或與日俱增的關切,舒渝可以假裝它不存在、假裝沒有這回事。
而當發現耿于懷似乎感應到什麼,想要跨過那條界線時,舒渝的驚慌已經壓過了那一絲絲的甜蜜。
是的,她喜歡他。
從他挺身而出,試圖為她解圍的夜晚;從那頓談得太多、太深入的晚飯;從……也許從一開始,她就一點一滴地,累積起這樣的情愫。
明知道不可以、明知道不會有結果,卻還是無助地、毫無希望地喜歡上。
其實他有好多缺點--驕傲、專制、有時又愛鬧脾氣。
可是他同時又是那麼幽默、聰明、散發著光芒;貼心的時候,會讓人像一塊女乃油,不自覺地融化在他耀眼的微笑中。
就連他未來的婚姻,都令她心疼,卻又不得不欣賞。
他承諾過一個女子,無論對方對他多麼不好,他都不曾批評過一句。他盡力在遵守自己的承諾,不管對方是不是還在乎、是不是會珍惜。
她喜歡他。可是,她要不起。
畫室跟診所離得太近,她和畫室主持人商量過後,決定先休息一段時間,暫時不教課。
雹于懷的房子那邊,她盡量找他不可能出現的時候過去看進度,真的不行時,便請同事幫忙。
雖然做這些決定的時候,舒渝難受得像被畫圖用的針筆給刺得滿身是傷,可是,她還是相信,這樣才是對的。
她寧願吞忍下痛苦,毅然地把剛萌芽的甜蜜給扼殺掉。
寧願這樣,也不想變成像表姊那樣,在道德與罪惡感的無問地獄中煎熬。更不要讓另一個女人,因為自己的關系,必須嘗到被愛人背叛的痛。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讓耿于懷變成一個違背承諾的爛人。
終于,忍無可忍的耿于懷找上事務所來了。
為什麼他身邊的女人一個個都想躲開他?他耿于懷難道是瘟神嗎?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很久了,事務所里僅剩的同事也正要離開。耿于懷和兩個正要出門的設計師擦肩而過,引起他們的側目。
雹于懷才不管!
「妳以為可以躲到哪里去?」
一路大步來到她的桌前,什麼禮貌、客氣都不管了,看不到、找不到她的焦慮與憤怒熊熊燃燒著,令他沒辦法好好地說話。
舒渝皺著眉,不發一語。
就那麼簡單,看到她皺著眉、不肯說話的板起一張臉的模樣,讓耿于懷剛剛還可以燎原的火氣,馬上就硬生生地消了一半,氣焰也減弱了不少。
「為什麼找妳都找不到?妳在忙什麼?」耿于懷口氣還是不好,不過已經沒有剛剛那副要吃人的樣子了。
舒渝還是不講話。她撇過臉,繼續自顧自的看著她的計算機屏幕。
「我哪里惹妳生氣了?」耿于懷簡直想把她抓起來猛力搖晃。不過想歸想,他還是放軟了聲調,耐著性子說︰「妳這樣什麼都不說,我就算想猜也猜不到啊!」
「你不需要猜啊!」舒渝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可恨,還是那麼好看,領帶和西裝配得無懈可擊,襯得他修長的身材……受過專業訓練的舒渝不得不咬牙承認,即使用嚴苛的標準去看,他還是很耀眼。
「不要我猜,那就別這樣陰陽怪氣!」耿于懷單手撐在她桌面上,傾身逼近她。「我們還是朋友吧?這是對朋友的態度嗎?還是妳認為,訂了婚的男人根本不配跟妳交朋友?」
舒渝的眉皺得更緊。「沒什麼配不配的,我只是覺得……韓小姐不會喜歡看到你跟我交朋友,所以何必讓情況更復雜?」
雹于懷詛咒了一聲。「現在是妳跟我,就我們兩人,面對面說清楚,不要牽扯到別人,妳回答我的問題。」
「韓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她不是別人,你們就快要結婚了。」
「誰說的?」耿于懷惡狠狠地從口中拋出這三個字。
舒渝瞪大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一臉凶神惡煞模樣的耿于懷。
「誰說的?」舒渝震驚地重復道。「難道是誰賴你的嗎?當然是你自己說的!難道連你都要開始說什麼個性不合、兩人貌合神離、沒有未來的鬼話?」
可悲的是,她所謂的「鬼話」,便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雹于懷盯著她看了很久。
然後,他在她的桌角坐了下來,煩惱地以手耙梳過短發。
「在妳心中,我大概跟趙先生是一樣的吧?」他的聲音低低的,剛剛的火氣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此刻,他只是一個疲倦又有點無奈的男人。
面對著心動的對象堅定的拒絕,也只能束手無策。
「我自己想想,也滿像的。」耿于懷自嘲地笑了笑,繼續說下去。「和立婷的問題還沒解決以前,我確實沒有資格來找妳。可是……」
修長的手指略帶遲疑地探出,輕輕地,把一縷散落在她臉畔的發絲順到耳後。
力道那麼輕,好像他之前檢視她眉梢傷口時一樣,帶著難言的溫柔。
他的指尖沒有立刻離開,又留戀地在她光滑的額上游移,尋著那已經淡掉的小小傷疤,小心地撫過。
「不要……這樣……」她微弱地抗議著,心跳卻急得好像剛跑過幾圈操場,她側身閃開。
雹于懷還是苦笑。
「我知道不應該,可是我很想看到妳。」他坦白地告訴她。「雖然听起來很像所有外遇男人為自己開月兌的台詞,可是,妳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會解決問題的。」
「她是你的未婚妻,不是問題。」舒渝腳跟一用力,把滾輪辦公椅往後推遠了些,以便離開他身上太過強烈的磁場,好讓自己能喘口氣。
「不管是什麼,我都會解決。」耿于懷看著她始終不肯抬起來的小臉,沉穩地保證。「我絕對不會逼妳,一切都會慢慢來。我真的很忙,沒辦法一直追著妳到處跑,所以,可以請妳不要再躲我嗎?至少我們還可以是朋友,對不對?」
他嗓音里的迫切與認真,讓舒渝心軟、遲疑著,沒有立刻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