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瞪鷹雄一眼,他就噤若寒蟬,什麼話也不敢說。
到時她只要背對著父母,偷偷地瞪鷹雄一眼,再若無其事地跟父母撤撒嬌,一切便大事化小事、小事化無事。
何況誰會知道她又做了什麼事?更說,若是一不小心被父母發現,只要將她從小就立志要將「底迪」訓練成英雄的志願說出來,說不定父母還會送獎品鼓勵她這個優秀,又懂得為弟弟著想的姐姐呢!
希詩自豪地如此想著,自此以後,更加肆無忌憚地聯合家中三姐妹,共同欺負年紀尚小、毫無還手之力的鷹雄。
※※※
這天,希詩正在廁所方便。她房里的電話鈴聲大響,希詩生怕是情郎打來的電話,連忙吆喝弟弟去接。
「喂,請問找誰?」鷹雄飛快地接起話筒。
「請問希詩在嗎?」
「大姐現在正在廁所里大便,她便秘好久了,都拉不出來。請問你是哪位?如果你想等她拉完大便再來接電話,那你可能會等到睡著哦!」
鷹雄很好心地勸對方。
對方一听鷹雄那稚女敕的聲音,和那純真的回答,不禁笑了出來。
「你是希詩的弟弟鷹雄吧?我是她的男朋友,待會兒請你轉告她,我打過電話來,請她待會兒回我個電話。」
幣上話筒之後,過了一會兒,花容失色的希詩從廁所里沖了出來,氣急敗壞地問︰
「剛剛是誰打電話來找我?是不是——」
她話還沒說完,鷹雄立刻天真地回答︰
「他說他是你的男朋友,還交代我告訴你一聲,他打過電話來找你了,請你回個電話給他。」
一听見方才打電話來的是她心愛的情郎,希詩的雙眼登時冒出火來,她迅速地關起房門,用著殺人的目光,惡狠狠地瞪著鷹雄,咬牙說道︰
「何、鷹、雄,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豬頭、笨蛋、白痴,居然跟我男朋友說了那麼多惡心的話,真是氣死我了!」
怒不可遏的希詩,掄起拳頭,就毫不客氣地海扁鷹雄一頓。
「什麼叫我最近便秘很久了,都拉不出來!?你居然敢在他面前,提起我大便和便秘的事!你不想活了你!」
暴怒的希詩,邊打邊罵。可憐的鷹雄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為什麼實話實說也會被打呢?
「嗚嗚嗚……可是這幾天你不是跟二姐和三姐說你便秘了很久,都大不出來嗎?還問她們有沒有跟你一樣。我只是實話實說啊!」
「什麼實話實說!?你這個混蛋,不知道不能在淑女的男朋友面前說這麼粗魯的話嗎?什麼大便、便秘,這種話說出來能听嗎?」
「嗚嗚……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還敢說什麼等我拉完大便再接電話,可能會等到睡著這種屁話。你真是不要命了!哼!」
希詩越說越氣,一手抓著鷹雄,另一手使勁地打著他的。
※※※
棒天,何父和何母趕著搭上午的飛機去歐洲度假。
夫妻兩人前腳才剛出家門,過不了多久,希詩那神秘又優秀的男朋友,就趁著兩老不在的時候,公然來找希詩約會。
希詩怕自己偷交男友的事,傳到父母耳里,因此一大早就刻意將家里的管家、佣人全支開,僅剩姐弟四人。
門鈴一響,希詩知道是男友來了,開心地繼續梳妝打扮,吩咐鷹雄去開門。
男友一進門,看見鷹雄,便對著正朝他走來的希詩問道︰
「這是你妹妹嗎?長得好漂亮,介紹給我認識吧!」
「他是我弟弟。」
何希詩朝著鷹雄漾出詭魅的笑,額際隱隱浮現青筋地說道。
男友聞言一愕,原來這麼漂亮的孩子居然是男孩。他長得可比任何女孩都還漂亮呢!真是可惜!他差點就想變心了。
「對不起,你別介意,我只是開個玩笑。」
「沒關系,你一向都那麼幽默的。」
轉過頭,希詩臉上原本猙獰的詭笑,在面對男友後,立時化為甜美的微笑。
兩人就這樣在你儂我依、你模我模、你親我親的熱情場面中,忘我的互訴情衷,度過甜蜜的時光。
鷹雄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渾身瞬間竄起了雞皮疙瘩。
原本面目猙獰的大姐,瞬間竟變成害羞又端莊的大家閨秀,他現在終于體會真正的「變臉」藝術了,果真厲害至極!
原來美麗的女人都是如此的表里不一,而且平時看來越是溫柔美麗的女人,實際上越可能有著極為猙獰可怕的另一面,就像他的姐姐們一樣。
從這時起,何鷹雄便不斷地告誡自己,將來長大千萬不要接近如此可怕又善變的女人。
餅了不知多久,希詩突然內急,她巧笑倩兮地跟男友說要去化妝室補個妝,便匆忙地離座。
男友等了又等、等了又等,逐漸失去了耐心。他很好奇,希詩為什麼一進化妝室就待那麼久,女人補妝非得這麼花時間不可嗎?
其實她干嘛補妝呢?補了也是白補啊!待會兒再親親模模,她臉上的妝還不是會掉?現在補了一堆妝,等會兒親熱反而不方便。
「鷹雄,你知不知道姐姐在化妝室里忙些什麼?」
其實他很想開口叫鷹雄去催希詩快一點,不要每次惹得他全身是火後,才突然跑去化妝室,一待就是半天,這樣要他硬憋,可是很傷身的。
鷹雄一听,居然一臉為難的樣子,他想了一會兒,不知該不該回答,一張苦瓜臉仿佛隨時都要哭出來似的。
如果他直接告訴姐姐的男友,她正在廁所干什麼,一定會被扁得很慘!
想了半天,最後,他只好婉轉地用另一種方式,告訴他姐姐在廁所里干什麼。
「姐姐她……她的在吐。」
※※※
可想而知,在經過這一連串的事件之後,何鷹雄的日子過得更悲慘了。
三位姐姐動輒實行「愛的教育」,貫徹何家「女權至上」的「家風」。
以後凡是需要跑腿的瑣事,一律全交由何鷹雄一人負責。
這天,二姐朝君的作業放在學校,忘了帶回家里,為了報復當年他的「吞鞋之仇」,回學校拿作業的重責大任,自然就落在何鷹雄身上了。
接到姐姐們再三的警告,何鷹雄只得乖乖地出門。
灰蒙蒙的烏雲籠罩住天際。
不過轉眼間,細小的雨絲,驀地成了傾盆的大雨。
豆大的雨滴打在鷹雄的身上,就像是千萬根針刺進肉里那股的疼。
他跑得好累好累,可是卻不敢停下腳步,稍作歇息。
無處可躲雨的窘境,逼得他只能勇往直前地朝著目的地狂奔。
眼見學校就近在眼前,腳下濕滑的泥濘卻令他失去重心,狠狠地摔了一跤。
足踝傳來的劇痛,以及毫不留情打在身上的雨點,令他委屈得想嚎啕大哭。
突然,一雙縴細的腳映入他眼中。
濕冷的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抬起頭,他隱約看到一個身高跟他差不多的孩子,撐著傘來到他面前,伸手遞了一條雪白的手帕給他。
雖然傘下的臉有些模糊,但那雙燦亮的眼眸,卻令他印象深刻。
鷹雄接過了手帕,在臉上胡亂擦了一通。
對方將傘也留給了他後,便不發一語地轉身離去。
他連對方是誰、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心中卻十分感動,對方竟在如此的豪雨中,將唯一的傘留給了他。
何鷹雄回頭凝視著那抹雪白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對街。
他好奇地追了過去,只看到那抹陌生的身影,沖進了巷子深處最里面的一間房子里。
「唉唷!美仁啊!外面的雨下得這麼大,你怎麼不撐傘呢?咦?你早上帶出門的傘呢?怎麼沒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