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北海道那一帶的人,今年才二十二歲。」
「二十二呀,那就老了,不夠女敕。」
「哎,政府規定,我們這種地方不能請未滿十八歲的少女,抓得嚴,實在沒法。」
「真可惜,那妞長得不錯,就是太嗆!」
「嗆才好,馴服起來才過癮……」
那女孩最後還是哭了。邁克半是佩服、半是感嘆,把手背上一顆晶瑩的淚珠抹去。
他佩服那女孩敢在這種場合和一個大男人對峙,而她又是那般嬌小。但他卻不明白自己的感嘆何來?他是頭一次有這樣異樣的情緒。看到她強忍著珠淚,不願妥協的倔模樣,他有種想保護她,想揍金屬男的沖動……
可能是因為難得見到這樣傻氣的女孩子吧!他告訴自己。
經過這一鬧,她是絕對不會再到這里上班了。那個有趣的小女孩,還有機會再見嗎?
他握著酒杯,沉沉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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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辛苦了。」
初雪快手快腳地收起滿地的攝影配件和錄影器材,一邊不停地彎腰,對路過身旁的每一個人說辛苦。其實最辛苦的人是她。
「初雪,導演說配合時間的關系明天要提早,那你六點就過來準備。」
「是。黃姐慢走,路上小心……他媽的!」她挺直彎了一整天的腰,痛得齜牙咧嘴,忍不住再詛咒一聲。
她這回找的工作是電視台的行政助理,簡單說就是打雜小妹,什麼狗屁倒灶的事都要她做,連端茶送水也要她負責。
找工作好像一次比一次困難了,真是東京居,大不易。不過話說回來,這都要怪在Loungebar偶遇的那個LV男不好,說來說去都是他害的。
她本來在Loungebar櫃台調酒好好的,都是他提起了的話題,才讓她忍不住同客人起沖突,弄到丟了工作。雖然說她本來也有辭職的打算,可是突然落跑,害她一個星期的薪水都泡湯了。
全是那個可惡的男人害的!
包可惡的是那個引起話題的男人,從頭到尾都只會笑,一個勁兒的笑。「笑!笑死好了!」她嗤聲道。
話說回來,那個男人好像也是Loungebar的常客,她之前在櫃台調酒,時不時就听同事說起他,說他是名牌崇好者,喜歡喝烈酒,出手更是大方……她听了那麼多,也看到了人,奇怪的是她最大的印象,居然是那男人的笑!
是他笑得好看?初雪微搖晃頭,不是好看,而是失真。她總覺得那男人不像在笑,倒像習慣了掛著笑臉對人。
「從沒看過這樣怪的人,如果那個時候我有看清楚就好了……」她一邊嘀咕,一邊拖著攝影用的大型三角架往里邊走。
「現在放回去,明天早上再全部搬出來,那干麼不蓋個大一點的鐵皮屋……」她最後將倉庫上鎖,邊搖頭說︰「嘖!折磨人的最高段手法。」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好在今天沒課,她可以回去泡個澡,舒服的睡一覺。
「快走吧,明天還要早起。」她自我打氣地說。舉步向前,然後,突然一輛車刷地直沖到她面前,尖銳的煞車聲讓她立即蹲,用手抱住頭。
可怕!她該不會就這樣英年早逝,死于車禍?這種死法听起來好像不怎麼浪漫……
煞車時車輪滾動煙塵,漫天卷地向她撲來,她顫伶伶打了個噴嚏。
「髒死了……是你!」
初雪聞聲抬頭,「……是你!」那個LV男!等一下,他剛剛說……
「喂!你真是好沒有禮貌呀!你差點把我撞死了你曉得嗎?你開車不長眼楮嗎?你嚇了我一大跳,我要你賠我精神損失……你笑什麼?嚇傻了嗎?」
「你……」邁克邊笑邊說,打跌地直不起腰。「你真有意思,明明就小小的個子,偏偏脾氣這麼大。」
初雪平生最恨人說她個子小,這下她真的生氣了!她抿唇不語,身子挪近他,慢慢地深吸氣,猛地將硬底鞋跟踏上他的鞋面。
他像被蜂螫一般,迅速彈跳起來。「喂!你——」
「我不是故意的。」她笑得很甜。「不過誰讓你笑我,太失禮了,活該。」最後兩個字她說得很小聲,順便還做個鬼臉。
「可是你……」本來就很小。
「喂,我警告你呀,我最恨人說我長不大。」
「可是你本來就長不大……哎喲!痛死我了,你是故意的!」
「我警告過你了。」
「你……」
「……在那邊。」
「別跑!」
「糟糕,追來了。」邁克喃道,迅速抓住初雪就跑回車上。「快點!」
「什麼……」她像洋女圭女圭一樣被拉走,完全搞不清況狀。「你要送我?那真不好意思,還麻煩……等一下,我們現在要去哪里?」
「先甩開他們。」他簡潔說,油門一踩,車子像箭一般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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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好像終于停下來了,初雪大口大口地喘氣,努力平復激動的心情。
她長麼大,頭一次知道,居然有人是這樣開車的——在省道上時速近百,還左彎右拐像蛇一樣!
「你還好吧?」邁克把一瓶冰涼的礦泉水輕印在她頰邊,讓她一震,悚地驚跳起來。
「你差一點把我害死了!」不然就是嚇死!她尖叫道,「剛剛你和那輛大卡車只相距零點零五公分而已,你知道你要反應差些,方向盤少轉半圈,現在我們早變成死人了……你又笑什麼?你是瘋子還是神經病啊?」
「對不起。」天知道為什麼,但是看這個小娃氣得臉紅紅的,雙頰鼓得像球,揮動著拳抗議的模樣,他就忍不住想笑,忍不住包想逗她。「我不是故意嚇你。不過你盡避放心,我開過兩年賽車,這種道路難不倒我,看,我們現在不是都好好的沒事。」
「那是你運氣好。要是你再老像這樣開車,早晚有一天必定死于車禍意外。」
「哦,死于車禍?應該的,這算我的報應。」邁克自我解嘲地說,聲音突然壓低。
初雪心一跳,猛地回頭看他。笨蛋也知道她剛剛說錯話了,她等于在詛咒人家,但……他為什麼說報應?
她張開嘴,然後再合上。停止你的好奇心,初雪,不管發生過什麼,那都是別人的事!她用力在心底提醒自己別多管閑事。身旁邁克把目光上揚,看著月色沉沉的夜,也靜默了。
氣氛好像一下變得僵了。時間不知又過去多久,初雪听見自己的聲音,訥訥在問︰
「喂,那個,就是上次你在Loungebar說過,那個,你真的和你的女伴在教堂,做那件事?」
他猛地掉頭看她,動作快得初雪擔心他會扭到頸子。
「那個……我只是好奇,因為你說,那個……」她一緊張,口齒更加不清。
「只是好奇?」邁克微偏著頭,表情調侃。「那太沒有新意了,如果你真有興趣,我們兩個也可以試試看呀!」
初雪一下脹紅了小臉,語無倫次,「你胡說什麼……誰要跟你試,要試我也會去找……咳,你這個人真是太無禮了,我不跟你說了!」她打開車門,像逃難般匆匆下車。
真有意思!邁克笑得更是開懷。算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過了,這個小不點兒,實在逗趣。
下車讓冷風一吹,初雪才突然意識到自身處境,她茫然地環目四顧,發現他們把車停在一座大橋上,四野茫茫,夜色深沉,看出去的所有景色,全是她不認識、不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