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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賜真命娘子 第19頁

作者︰樂風

月梅笑了。「她是大而化之了點,但是她心地善良、聰明慧黠,是個活潑動人的好姑娘。」

韋暮邑懷疑地看她。「月梅,前些日子你才抱怨她是個頑劣的學生。」

「是。但她也是個聰慧的學生,一點就通。」她柔柔笑著。「暮邑,相信我的眼光,龍姑娘如果能成為我們的堡主夫人,也是一椿美事。」

「是喔,一個不壯重的堡主夫人。」韋暮邑悻悻然地說。

「怎麼丫頭要做我們的堡主夫人嗎?」老刀大驚小敝地叫︰「那她要在石家堡吃一輩子閑飯了,哎喲!虧大了!」

「大老粗,你閉嘴!」月梅含笑地再度捧起香茗。

客居,陶然亭。

「陶然」二字乃韋暮邑取唐詩人崔曙詩中,「陶然共醉菊花杯」而來。韋暮邑為此亭命名陶然,全因陶然亭畔遍植菊花。他認為在陶然亭品茗賞花,猶如五柳先生當年,九月九日無酒,久坐宅邊菊叢,逢王弘送酒至,乃醉而後歸。陶然亭喝酒賞花,恰似淵明當年醉臥菊叢,乃人生一樂也。

白衣安步當車,緩步踱進客居,一眼就看到醒兒獨坐亭中,愀然不樂地摧花出氣。他正想上前,卻見西廂房門打開,一個打扮樸素、頭梳發髻的女孩,手捧藥草步出。她應該就是莫柔。白衣心想著,縮身閃入暗處。

莫柔把剛整理好的草藥攤在太陽下曝曬,回身就看到醒兒緊蹙著眉,把開得正美的菊花連根拔起,然後把花瓣摘下丟在地上。從地上散落堆積的花瓣看來,她已經在亭里坐了好一段時間了。莫柔走上前,從她手里搶過菊花。

「這些菊花跟你沒仇吧?別這麼摧殘,它們還可以用來做菊花糕呢。」

醒兒沒應聲,隨手又摘下起另一朵菊花。

莫柔頓時氣結。「你……唉!你還沒找到堡主?」

醒兒抓下一大把花瓣遠遠拋出,當作回答。

「唉!」莫柔嘆了更大的一口氣。「你這是何苦呢?見到堡主就能決定去或留嗎?」

醒兒淒然搖頭。「我不知道!別問我,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醒兒。」莫柔無話可說,惟有輕輕地抱著她,傳遞安慰。

「莫柔……」醒兒頭枕在她胸前,低喃︰「我現在好無助、好彷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醒兒嗚咽著,訴說心底最深的渴望。「我好想他,好想見他。听他的聲音、看他的笑,見他一面、一面就好,我……真的好想他。」她喊著,終于落下了淚。

「醒兒。」莫柔低嘆,更加抱緊她。

「他為什麼要躲著我?為什麼……他……他好過分,收留我又不要我……為什麼躲我……」

醒兒斷斷續續地說著,莫柔則仰望藍天,無言嘆息。

她實在無法了解,愛上一個人會這麼痛苦、這麼難拾。唉!情字難解。

隱在暗庭的白衣微笑了。原來落花有意呀,那流水呢?該探探石咸的心意。他腳跟一旋,如來時悄然離開客居。

巨大的蠟燭燃燒,照得這間寬敞、四面環牆的秘室亮如白晝。

這間秘室沒有窗子,四面灰白牆壁上掛滿了人形圖,白色輕紗由天花板垂至地面。朦朧間,使人看不清圖上所繪何人。

石咸仔立在一幅圖前,痴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圖上人兒的巧笑倩兮。

「嗯咳。」

突來的聲音驚動了他,石咸迅速掉過頭。

「堡主。」白衣修長的身影斜倚門口,對著他微笑。

「回來了。」頭一偏,石咸又盯著圖畫。「事情辦得順利嗎?」

白衣不答,眼光溜過牆上人形圖。「這麼想她,為何不去見她?」

石咸輕嘆。「只怕愈見愈欲罷不能。」

「欲罷不能?那就留住她好了。」

石咸閉口不語,專注的目光凝視圖中人。

「怎麼?你不相信我有能力替你留下她?」

「我相信。」石咸靜靜地訴說︰「只是我不能那麼自私,也不想令她為難。」他深吸一口氣,再緩慢吐出。「白衣,你我都知道,她並不屬于這里。她有她的世界、她摯愛的家人,她割拾不了親情,終會離去。」這個事實像一把鋒利的刀,一再割傷他的心,鮮血淋灕。

「唔。」白衣慢吞吞地問︰「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她會願意為你留下來?」

「不可能。」石咸回答得很快。

「你可以試一試留下她。」

「我不能。」石咸默然半晌,又道︰「我不敢。」他不敢懷抱希望,因為希望落空,他會崩潰。

不敢?白衣咀嚼這句話。

石咸伸畏長指,輕輕踫觸圖中人兒的口鼻,滑過清麗的輪廓。他喃喃低語︰

「翩翩飛舞的彩蝶,如來時般乍然,飛離我所屬的天地。」

白衣笑著思忖︰奇跡搭起的姻緣線,豈能輕易剪斷?

寂靜空蕩的書房,冷掉的食物告訴醒兒,她再一次撲空了,期待的人還是不在。「可惡!」她走出書房,惱怒地用力甩上門扉。「混蛋石咸!」

懊怎麼說呢?以前她天天見到石咸,視這種情形為理所當然;可是現在有七、八天沒見到他,她好像生活沒了重心,失落感壓得她好難受,想見他的一天比一天強烈。

「混蛋石咸,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她坐在溪畔,撿石子丟下水,打散並排游泳嬉戲的魚兒。「快出來啊!我有好多話要問你,我還要告訴你——」我已經愛上你了。醒兒嘆了一口長氣。

「姑娘?」

「誰?」她受驚回頭,看見白衣飄然的身影挺立,含笑注視著她。

「是你啊。」她悻悻地又丟石子下水。石咸惹她傷心,現在她看石家堡每個人都不順眼。

「請姑娘移駕,隨白衣去看一些東西。」白衣客氣地說。

「沒典趣。」她干干脆脆地拒絕,連問看什麼東西的話都省了。

他莞而一笑。「你都還沒看,怎麼就說沒興趣?」

「就是看了更無趣,所以才說沒典趣。」醒兒繞口令似的回看他。

「哦——」白衣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原來姑娘還能未卜先知,白衣失敬了。」

醒兒瞪他一眼。「我還卜算得出,你再站著不走,等會兒要大禍臨頭了。」她威協性十足地說。

「是嗎?」他笑了笑。「白衣也卜算得出,姑娘若不跟我走這一趟,一定緩 悔終生的。」

「哼!」她不以為然,冷哼一聲。

「姑娘,你不是想見堡主嗎?」

「你知道他在哪里?」她急切地道︰「快帶我去找他。」

白衣笑看著她。

「你……好吧、好吧,你要我看什麼東西,快一點走吧。」

「請移駕。」

白衣帶著醒兒,來到天地後院一棟靠近溪邊的獨立小屋。

「你要我到這兒來干嘛?」奇怪,她幾乎天天在天地里漫游,怎麼一直沒發現這棟小屋?「這是什麼地方?誰住的?」

「沒人住。」白衣推開門扉。「不過堡主每天清晨都會在這里消磨一個時辰左右。」

「石咸?他在這里做什麼?」

「你看看就知道了。」他伸手示意她進屋。

醒兒探看室內。這里該是廚房吧,牆上嵌著爐灶,角落堆著木柴,櫃上放鍋碗瓢盆,只是……中央那個巨型圓石磨是做什麼用的?

「那個是石磨。」白衣輕聲道。

「我知道。」在電視上看過那東西;石磨很重的,必須用盞全身的力量才能推它轉動。

「磨豆漿需要的用具。」他接著道。

豆漿?醒兒怔了怔。

「每天天未亮,堡主就在此將浸了一夜的黃豆加水磨成漿,去漬後,升火煮沸加糖,再裝成碗,由青青端到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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