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韓邪。我不準你再睡了!醒來,你給我醒過來……」王嬙終于徹底崩潰,她瘋狂的搖撼著動也不動的呼韓邪。
「閼氏,別這樣……」巴騰紅著眼眶,不忍的阻止她︰「讓單于好好的休息,單于他……也累太久了!」
「不!他不能休息……」王嬙揪著巴騰大聲喊著︰「他還不能休息……我絕對不準他休息……」
接著,王嬙奔出旃帳外,加人帳外巫師祈福的行列之中。
她跟著巫師們捧著碗酒,不停的灑向天地祝禱;她也跟著巫師們一圈圈的轉著,跳著請求天降神恩的祈求之舞。她不斷的重復著那些動作,即使巫師們都已經停下休息了,她還是一遍又一遍的祝禱、跳舞;即使人們不停的要她保重自己,她仍舊不放棄。
任何人都可以放棄,就是她不能放棄!她不在乎這些動作有沒有作用,她只是誠心的希望上天能借此听到她的聲音,應允她的祈求——
老天爺,不要將她的呼韓邪從她身邊帶走!他們還愛得不夠久啊……
她不知道自己跳了多久?
當她從自己旃帳里的床上驚醒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時昏倒的。
跳下床,連鞋子也顧不得穿,她赤著腳就往呼韓邪的王帳跑去。一進到王帳,看到里面的景象,她雙腿一軟,重重的跪坐在地。
「這是……怎麼一回事?」王嬙視線對不上焦,茫茫然的說著。
「閼氏,你也真夠行的,三、四天不吃不喝還跳了一天一夜的祈福舞,竟然只睡個兩天就醒了?」
這輕快的語調……真是高慶安!?他回來了!
那麼呼韓邪呢?
「呼韓邪……」心急的想看看呼韓邪是否還活著,但她的雙腿無力站起,于是她手腳並用的爬到呼韓邪的床邊。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也必需要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自己一時克制不住的放聲大哭。
醒了!她的呼韓邪終于醒了!靶動的眼淚像是下不停的雨,不斷自她眼眶里滑了出來。
「小嬙兒,讓你擔心了……」呼韓邪氣色仍然不是很好,但他躺在床上對著她微笑。
「呼韓邪……」終于,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聲音,撲在呼韓邪身上放聲哭了起來。
王嬙那肝腸寸斷的哭法,哭得呼韓邪心疼,他輕拍她的背安慰她︰「別哭,我沒什麼事的,不要哭了好不好?」
「沒事才怪!」高慶安于笑兩聲。「要是那箭頭再偏了一寸,或是我再晚回來一天,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這條命!」
呼韓邪和一旁的人整齊的瞪向高慶安。
「你這人……嫌閼氏受的驚嚇還不夠多嗎?」祈娜也埋怨著她的丈夫。
斑慶安聳聳肩。「我只是提醒閼氏,別將我好不容易救活的人又給壓死了。」
王嬙一听,立刻自呼韓邪身上彈起。
「對……對不起……沒壓疼你吧?」她胡亂在他胸口上模著。
呼韓邪握住她的手,放在他唇邊印上一吻,接著一臉不滿意的抱怨︰「真痛恨這樣動彈不得,害我不能好好的親親我孩子的娘!」
「你……」王嬙羞赧的低下頭。「都知道了?」
「不能不知道啊!」呼韓邪大嘆口氣,意有所指的瞟高慶安一眼說︰「有人老在我耳邊威脅我,說我如果撐不下去的話,他就要把我剁碎了拿去喂我未出世的兒子!」
「呃,不打擾單于和閼氏說話,我們先出去了!」高慶安識相的將自己連同所有的人全都趕出帳外,以免呼韓邪記起更多他心急時所講的那些混話。
呼韓邪知道他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回,他也記得在意識混沌中,看到高慶安從沒在人前出現過的焦急,他真的很感謝高慶安將他救回來,否則他那未出世的孩兒可能就得終生叫雕陶莫皋為爹了。
想起雕陶莫皋,呼韓邪皺起了眉。他大難不死,那家伙一定很失望吧?就算他真的死了,王嬙會願意帶著他的孩子成為雕陶莫皋的女人嗎?她並不知道匈奴人的習俗吧?
「小嬙兒,如果這次我死了,你會怎麼辦?」
「我會好好的括下去!」王嬙怨懟的看了他一眼,但很認真的在回答他。「我會將我們的孩于平平安安的生下來,將他健健康康的帶大,然後讓他知道他的爹爹是大漠的第一勇土,是最了不起的英雄!而我……我會當你的眼、你的心,替你守護著你最熱愛的大漠草原和你最關心的族人!」
「如果我死了,依我們的習俗,你就必需嫁給下一任單于。即使如此,你也做得到好好的活下去?」
王嬙想了想,點點頭。「為了替你活下去,也為了讓我們的孩子替你活下去,要我付出任何代價我都願意!」
呼韓邪靜靜地看著他的小妻子。
曾幾何時,她的活潑刁鑽,已為嫻靜的婦人溫柔所取代;她臉上的單純嬌柔,也已為智慧的堅強光輝所掩蓋。
「小嬙兒……你長大了!」他的眼中滿是欣慰。
王嬙淺淺一笑,輕模著她仍平坦的小骯。「就要當娘了,還像個小女娃兒,將來怎麼替你教兒子?」
呼韓邪忍不住想起身好好擁抱他的妻子、他孩子的娘,無奈地的身體卻像是廢了一般,一點也不配合。
「可惡!懊死!怎麼該是我抱抱妻子和兒子的時候,偏偏就是動彈不得!」他沮喪的咒罵著。
「我的單于啊……」王嬙巧笑倩兮的俯身,輕輕環抱住他。「每次都是你抱我,這次終于輪到我來抱你了!」
呼韓邪一臉滿足地享受他的妻子帶著他的兒子來抱他。
「你放心!我一定會活得好好的。」他向他的愛妻保證。「我陪我們的兒子長大,會一直陪你到老,陪你們一起永遠守護整個大漠草原……你永遠會是大漠草原里最美的那朵花,永遠會是我匈奴族人的寧胡閼氏!」
王昭君……永遠的寧胡閼氏……